云止答道:“试药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事的,再加上试完药连城留我用了晚膳,因而更耽误了些时间,让你担心了。”
林诺见云止安然无恙地回来,又听到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心中已安定下来,他道:“无妨,回来就好。”
云止又道:“诺儿应该还没用膳吧?走吧,快回屋用些东西。”说罢就拉起林诺的手。
结果他不拉还好,一拉却发现林诺的手像块冰冻似的,云止蹙眉道:“手怎这样冰?你在外头待了多久了?”
林诺刚想回答,却听云止自己又道:“我也是傻了,你刚才都快睡着了,在外待的时间又怎会短?”说着心疼地包住林诺的那只手运上内力给他捂手。
林诺感到一股接一股的暖意包围了自己蜷在云止手里的那只手,再看云止那副怜惜的神情,心中不免感动,他正想开口对云止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冷”时,却听云止又问道:“常舟呢?他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待在外面?也不知道将你劝回去,我平日对他真是太……”
林诺见云止要找常舟麻烦,忙道:“你别怪他,此事与他无关,是我自己把他支开跑去大门那儿的,他并不知道我在那里。”
云止闻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此时林诺又道:“是了,我刚刚忘了问你,今日试药结果怎样?成功了吗?”
云止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林诺见状,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二人相携进了屋,云止忙把林诺按到炉边烤火,随即又唤常舟端来吃食。
虽然林诺为常舟说了好话,但常舟一进屋还是被云止质问了一番,然而待常舟知道了来龙去脉后,表现得比云止还震惊。
“我的爷!您怎么上那儿犄角旮旯里待着了啊?”常舟惊道,“那得多冷啊!人定得冻坏了都!”
云止一听,沉声道:“知道人会冻着还不去劝劝!”
常舟闻言立马苦着脸道:“王爷,小的是真不知道啊!小的要是知道林公子去那儿待着了,就算劝不回来他也定会陪他留在那儿的呀,再怎么着也是万万不敢自顾自地去做自己的事的呀!”
林诺也劝道:“阿止……”
云止也知此事的确错不在常舟,于是道:“也罢,今儿就算了,只是不许有下次。”
常舟闻言忙道:“小的哪儿还敢有下次呀!”
云止听了,这才让他退下了。
用膳时,林诺发现云止除了频频给他夹菜,自己也在进食,林诺注意着他的饭量,犹疑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阿止你……真的吃过了吗?”
闻言云止果然瞬间停下了筷子,林诺怕的就是这样,于是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你筷子别停呀,想吃就继续用些呗。”
云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今日吃得是有些多了。”
“不多不多,我甚至觉得还不够呢。”林诺说着给云止夹了一大筷子他爱吃的菜,道:“阿止平时就吃得那样少,今日难得有好胃口,当然要趁此多吃点。”
云止听到林诺这样说,筷子才继续动起来,解释道:“其实,今日连城虽留我用了晚膳,可是因今日试药未成功,桌上气氛压抑,所以我们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因而当时我也没用进去什么东西。”
林诺听了,这才了然道:“那你多吃点儿,这天寒地冻的,本来就应该多吃点,若是不够,我再下厨给你做两样可口的。”
云止听了忙道:“不用了,这些已经够了。”
林诺听到云止这样说,也不再硬强求,只是一个劲儿的为云止夹菜,以至于云止最后都有些撑着了。
夜里入睡时,云止主动依偎进了林诺怀里,面对云止显然与前几日的不同,林诺不禁有些怔然,他不由问道:“怎么了?”
云止想了想,答道:“冷。”
云止一个习武之人,且不说他有深厚的内力护身,就算他没有内力,他常年习武,体质强健,冬日又怎会怕冷呢?更何况他晚上才运了内力给林诺暖手,他都能这样给林诺取暖,那又怎不能这样给自己暖身子呢?
然而林诺仍然伸手搂住他,道:“没关系,我抱紧你了,很快就不冷了。”
“嗯。”
于是二人就这样互相依偎听着对方的呼吸声逐渐睡去。
有云止在怀,林诺睡得格外沉,翌日晌午,林诺醒时,云止仍在他怀里躺着,见他醒了,便道:“醒了?”
“嗯……”林诺舒了口气,美美地撑了一个懒腰,然后撒娇似的蹭了蹭云止的脸颊,满足道:“阿止该等饿了吧?”
云止因林诺亲昵的动作心情变得格外好,他答道:“还好,昨晚吃得有些多。”
林诺听了,便笑道:“那就好,不过不管饿不饿,现在到饭点儿了,总要吃饭的呀!”
云止听了,便笑着起身了,然而当他去拉林诺时,林诺却赖在床上不肯起了。
云止笑道:“不是你刚刚说的么?到了饭点儿要吃饭的,怎么这会子又赖在床上不愿起了?”
林诺却耍赖道:“就是不想起了……”
“嗯……那好吧……”云止状作思考的样子,然后道:“那我就陪你再躺一会吧。”说罢便躺下了。
于是林诺更得意了,抱住云止道:“阿止最好了。”
然而两人还没躺一会,门外就传来常舟急切的声音——
“王爷,您醒了吗?”
林诺和云止以为常舟是来喊他们用膳的,于是便双双不出声,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偷笑。
然而下一秒常舟再次锲而不舍地提高了声音道——
“王爷?王爷?您醒了没啊?林公子?”
林诺本来仍不想出声的,然而云止却听出了常舟的声音透着着急,于是他对林诺示意,让他不要出声,自己则道——
“刚醒,何事这么着急?”
“王爷,您醒了就好啊!”常舟一听云止应声了,顿时如蒙大赦,道:“皇上宣您进宫呢!”
林诺闻言,面上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云止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云止再次问道:“皇上有没有说因何事宣我?”
常舟的声音立刻从门外传来——
“听说是与羌国使臣有关。”
林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冰凉如雪。
云止看到林诺失魂落魄的样子,对门外的常舟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可谁知常舟却道:“王爷,您不出来小的不敢退下啊!”
云止奇怪道:“为何?”
“杨公公就在外面侯着您哪!”常舟苦着脸道,“杨公公说了,小的若不领着您过去,就要杖责小的二十大板呢!”
“这么急?!”云止吃惊道。
“可不是嘛!”门外的常舟感觉都快哭出来了,“小的觉得皇上定是有着急的事所以才这么急着召见您的哪!王爷您要不还是快点儿吧!否则皇上若怪罪下来……”
云止心中清楚,杨喜肯定是不会真的杖责常舟的,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的不是?他之所以这样说,定是自己不好过来催自己起床,所以吓唬常舟好让常舟以最快速度将自己带过去。
于是云止打断门外常舟絮絮叨叨的恳求,道:“我知道了,你去打盆洗脸水吧,我这就起来。”
“哎!”常舟一听云止要起,忙不迭地屁颠屁颠地跑去打洗脸水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常舟,云止才有空回头安慰林诺道:“诺儿你不要太担心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见林诺没反应,云止还以为林诺是听进去他的话了,于是准备翻身下床,然而林诺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把拉住他,恳求道:“别去。”
云止安抚道:“我知道你心中担心,但是三哥急召,定是有要事,我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该去,退一步说,就算不为他,为了黎国,我也应该去宫里走一趟的。”
“我并不全是担心云暝……”林诺犹疑道。
云止闻言,有些惊讶:“‘你并不全是担心三哥‘?”他重复了一遍林诺的话,咀嚼了一下,接着想到刚才常舟说此去是与羌国使臣有关,随后试探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还担心那个羌国二皇子赫连安?”
林诺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
云止趁机问出心中疑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上次你就与我说过一次,那时你就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如今也是这样,”云止无奈道:“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
林诺语噎,挣扎了一会儿,终是道:“我总觉得那个赫连安不简单,似乎……似乎……”林诺犹豫半晌,最终咬牙说出了心中所想:“似乎……对你有所企图……”
谁知云止闻言却突然笑道:“我知道,他想结交我啊。”
见云止居然是这样理解的,林诺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企图……”
云止闻言,立刻疑惑道:“那是哪种?”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但紧接着问道:“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
林诺要是知道怎么“见得”,也不会纠结到现在临到这个关头才说出来了。
而这厢云止还在等他的答案,林诺憋了会儿,终是道:“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