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舒了一口气,“性子不合也是可以慢慢磨合的嘛,想当初我跟驸马也是性子不合,不过处着处着性子就合了。”
话说到这份上,华婉清也不好再推辞,只希望安宁郡主心里不要介意才好。
闲谈了一会儿,众命妇就进来同华婉清贺喜,每个人见到顺哥儿的时候,总是要夸上一番。
虽说华婉清知道其中有不少人是在吹捧,可听着这么多人变着花样地夸自己儿子,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
众人热热闹闹地讨论了半晌,张叔就过来通知众人可以去吃宴了。
这次满月宴是花了心思的,他命人将连通两个阁楼的栈道给装饰了一下,每隔半米就放一个大暖炉,虽坐在室外,可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的寒冷。
长长的栈道中,萧明轩做了两列流水席,男女不同席,中间用薄薄的珠帘隔开,可相互闲谈,又不会失了礼数。
众人落座后,可以边赏着雪景,边吃着热食,又可以同要好的朋友闲谈。
在栈道的尽头,萧明轩单独给华婉清列了一桌,好方便她随时可以喂顺哥儿。
华婉清落座之后,她坐的位置可以将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尽收眼底,在男席的首端,华婉清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从记忆里寻找,她也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想了想,她不禁偏头低声问了问萧明轩,“左边为首的这个人是谁啊?”
萧明轩看了过去,“前段时间的红人,萧和裕。”
华婉清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坐在首端而华婉清却从来没见过他。
因为前段时间的传闻,华婉清对他也不禁来了几分兴趣,借着夹菜的时候,悄悄打量了一下他。
萧和裕这人不同于南雍主流的俊美,他长得颇有些阴柔,不是说不好看,而是太过于小家子气。
若说因为之前的流言,华婉清对他日后能登大位还保留三分相信,今日一见,便觉得不大可能了。
上位者,最基本的本领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镇定,而面前的萧和裕,不仅举止木讷,说话也支支吾吾得没有底气,宛然一副书呆子的模样。
随便一位官员向他敬酒,他就有些受宠若惊,惊慌失措。
其实这也不能全然怪他,要怪只能怪他成长的环境着实不好。
皇族子弟,并不都是天之骄子,有些后世,由于没有功名利禄在身,门庭也就渐渐没落了下来。
在加上南雍本就有意于减少宗族的开支,他们的日子就更加艰难。
身为皇族的他们又不屑于去经商,穷困潦倒之时,自然也请不到好的夫子前来相教。
萧和裕能在这样环境中习得不错的学问,自身定然也是下了苦功夫的,没有任何人能否定他的天赋和努力,可放在自小在皇宫长大,受文武百官影响而成长起来的皇子,他着实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若是将来让这样一位宗族上位,别说震慑小国外民,就连文武百官或许都压制不住。
想到此,华婉清也不再打量于他,只是可惜了,众口铄金,他日后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旁人为他编制的假象之中,不知他是否又能坚守自己的本心呢?
酒过三巡,气氛也暖了起来,有些妇人聚在一起,谈论着家常,有些也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男宾客们讲述着朝堂公务以及民间的逸闻趣事。
一时豪言壮语,一时啼笑皆非,一时把酒言欢,一时又静坐看戏。
萧明轩请来的宾客大多都是他要好的同僚,其中不乏有一些从边关提拔上来的将领,他们与那些喝花酒、谈论诗词歌赋的文弱书生不同,一开口就带着塞在粗犷的热情。
话语中描述着边关战场大漠孤烟直的壮阔,又诉说着将士们怀念亲人家乡的衷肠,既旁人感觉到有些向往,又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每当他话音一落,周围就响起断断续续的掌声,这是对于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最无声的支持。
华婉清看着这眼前的景象,也是忍不住嘴角弯起,她有多久没参加过这样纯粹又令人高兴的宴会了?
连她自己做的记不清了,之前参加的宴会,不是尔虞我诈就是勾心斗角,每每前去,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人。
可今时今日却不同了,这些人坐在这里,只谈私情,不论政事,无论你是文官也好,武将也罢,是诰命夫人也好,寻常命妇也罢,来到这里,你仅仅是黎王的座下同僚。
渐渐地,饭饱喝足,众人不再动筷,仅仅是围着暖炉谈话,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雪花飘落,景美人更美。
顺哥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华婉清怕他躺在外面受凉,便让奶娘给抱回了房间去。
一抬头,看见长公主颇有些焦急的脸色,她有些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前去观看,发现安宁郡主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华婉清左瞅瞅右瞅瞅,迟迟不见安宁回来,眼瞧些长公主就要坐不住了,华婉清就主动提议前去寻找一下她。
长公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华婉清就命人悄悄地离开去寻。
好在安宁郡主平日里话就不多,就算是参加宴会也不跟人来往,她突然消失也没人能发现,不然怕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流言传出。
众人交谈了一大会儿,暖炉也开始降下温来,众人也起身纷纷准备告辞,华婉清同萧明轩又是忙活着相送,而长公主在旁人开始离身的那一刹那,就再也坐不住,亲自起身前去寻找安宁郡主。
送走了宾客,两人并排着回府,路上,华婉清将方才席间发生的事情给萧明轩讲了一下,一向镇定的萧明轩都对安宁今日有些怪异的举动表示讶异。
刚回到内院,夏儿就有些匆匆忙忙地跑来,“王爷王妃,长公主跟安宁郡主在后院僵持,您去看看吧!”
华婉清和萧明轩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安宁郡主不是一个性子强硬的人,明目张胆地忤逆长公主,这么多年来怕是头一次。
生怕出事,两人就急急忙忙地向后院赶去。
一进后院,华婉清都忍不住蒙了,倪青怎么在这里。
倪青与萧明轩的关系是不错,可倪青这人生性不喜跟官员来往,本人又放荡不羁,他们怕此次宴会起什么冲突,便没有邀请倪青,打算改日让萧明轩单独跟他喝酒。
但不曾想,倪青竟然主动来了,此刻还跟安宁郡主站在一起。
饶是华婉清再机敏,碰见这样的事儿也是没反应过来,她侧目看了一下身旁的萧明轩,只见他也是紧皱着眉头,显然对于这件事也是毫不知情的。
倪青并没有穿他百年不变的红色衣服,而且换上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袍,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竟是让人感觉到一种成熟稳重地气质。
相比较于倪青的镇定,长公主看上去就暴躁多了,只见她一脸怒容,直直地瞪着面前的两人。
瞅着这气氛,华婉清就算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也能够猜出个大概。她实在是好奇,安宁郡主跟倪青究竟是如何碰到一起的。
“母亲,我说了,您不要随便给我说媒吧?我不嫁就是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