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梅姨娘出来的时间,让华二爷十分惬意,娇妻在旁,沿途风景如画,坐在马车上,他不禁有些楞楞地看着窗外。
察觉到华二爷许久不说话,梅夫人不禁感觉有些奇怪。
“二爷,您在想些什么?”
华二爷的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眼睛里满满的羡慕和憧憬。
“我在想,我在朝为官多年,终是碌碌无为,一辈子战战兢兢,也不过是空留一场空,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最开始的时候就能醒悟,一辈子闲云野鹤,也不枉活一世。”
梅夫人的眼神有些冰冷,开了开口想说些什么,但也终是没有开口。
华二爷似是有些抽噎,深呼吸忍下心中的痛苦,痴痴地回头,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东西,复杂而深沉。
“梅儿,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若我死后下阿鼻地狱,能不能抵消我此生的罪孽。”
梅夫人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华二爷的掌心抽出来,面容丝毫不为所动。
“二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不懂,今日外出只是带您出来散散心,许是您这阵子太累了,好好放松放松有些事情或许就能想通了。”
华二爷的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目光再也不去看窗外的风景,而是半倚在马车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旁边闭目养神的梅夫人,似乎怕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
一阵舟车劳顿,他们终于来到了佛寺,这里的香火不是很旺盛,但胜在风景别致,古色古香,步入庭院,颇让人如痴如醉。
华二爷带着梅夫人拜遍了佛寺里所有的佛像,无论哪一座佛像,他都拜得极为虔诚,似是乞求,又如是告别。
傍晚,梅夫人不习惯谁佛寺的厢房,恰好不远的地方有华府的山庄,他们就回到山庄歇息。
忙碌一天,华二爷细心地给梅夫人梳着发丝,贪婪般地留恋她发丝间的清香。
“一头发丝如墨染,我自倾心如故。”
梅夫人淡淡地笑着,手中不禁紧紧地攥着一直发簪,若细细端详,便会发现她握得有些发白的骨节。
“老爷,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说着要起身给他伺候脱衣,华二爷轻轻地又将她按了回去,“不急,许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了,好好享受享受也挺好。”
梅夫人心有不甘地坐下,又把手中的发簪藏了回去,被身后之人的禁锢下,她找不到一点机会,内心不由得有些焦急。
“梅儿,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场景吗?我记得遇见你的那一天,花开正好,骄阳似火,本事汗流浃背的时期,可你清新得让人看起来仿若仙女。”
梅夫人略垂下眼眸,心中感情不流露半分,她有些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那镜中人似深谭般的情感。
烛光吹动,梅夫人张嘴欲说些什么,不远处有瓦片松动的声音传来,华二爷的面色突然变得冷然,站起来将梅夫人护在身后。
空气中传来一阵死寂,梅夫人的心里也有些许害怕,两人屏气凝神地听了很长时间,那声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不及了吗?”
华二爷有些喃喃自语,声音中包含着一丝落寞和不舍,梅夫人有些奇怪地看过去。
华二爷不欲做出什么解释,只是推手打开窗户,朝外边扔去了一个茶杯,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传出清脆的响声。
随即他又将窗户关上,从里面紧紧地锁死。华二爷静默地转身,手伸到梅夫人的身后,将她手中的发簪夺了过来。
“这是我上个月送给你的金雀梅簪,你说你不喜欢,原来也是贴身带着。”
梅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讪笑地开口想要解释一番,华二爷径直走向床边,端起床边放着的酒壶。
他倒出满满的一杯酒,忍不住放到面前细细地嗅着,“这砒霜放的着实是有些多了。”
梅夫人彻底不能掩盖住面上的慌乱,忍不住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眼光不敢置信地盯着华二爷。
“你早就知道?”
“又是利器又是毒酒,不知梅儿想要给我哪种死法?”
梅夫人不说话,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目光狠厉,不再掩饰自己的仇恨。
看着梅夫人这般,华二爷的面容不禁出现一丝裂痕,快步上前,狠狠地给了梅夫人一巴掌,似乎刻意地放大了声音。
“贱人,枉我对你一往情深!”
梅夫人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她不说话,也不反抗。
窗外的黑衣人看够了好戏,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听墙角,相互点头致意,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华二爷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窗外,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双手轻轻地将梅夫人的脸托起,温柔似水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梅夫人用力地将他推开,非常抗拒他的靠近,华二爷没说什么,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将那壶酒送到梅夫人的面前。
梅夫人以为那酒是让她喝的,颇有些视死如归地盯着华二爷,此时的她,什么也不怕。
然而,华二爷并没有将那壶酒递给梅夫人,他只是双膝跪地,当着梅夫人的面,将整整的一壶酒一饮而尽。
梅夫人瞪大了眼睛,楞楞地看着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华二爷颇为畅快地长舒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嘴脸,“梅儿想我死,也要之前给我和体面啊!”
梅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为何…”
毒性发作,华二爷不由得口吐鲜血,身体不支地向后倒去,“死在你手上,我心之所愿,我…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只不过…”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就彻底地倒在地上,身体痛苦地扭曲着,恰逢此时,窗外边传来火光,山庄里不禁有些小厮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华二爷颤抖的手抚上梅夫人的额头,“别怕,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出任何一点事。”
至此,梅夫人有些坚持不住,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华二爷已经奄奄一息,弥留之际,眼神留恋地盯着梅夫人。
“借此…借此机会,远走高飞!”
语落,声断,离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