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风向清会这么直白地承认,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默然,心里隐隐替这位五小姐感到难堪。
张书宁唇角微微上翘,老天有眼,总算让这个庶女在这里出了一回丑,这宫里的流言蜚语传得比任何地方都快,没准他们前脚还没踏出宫,后脚风向清在宫里出丑的事,就已经传遍了达官贵人们的后院。
一旦风向清沦为京城中的笑柄,她看以后谁还愿意上门给风向清提亲。
风函栋心痛地看着孙女的背影,刚要起身为她说话,风向清忽然又开口了。
“虽然臣女不会弹琴,可臣女愿意为陛下舞一曲,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帝宇寰眸中闪过一抹幽光,依旧神色淡淡地喝着酒。
南宫祁神色温和地征询他的意见,“国师,你觉得如何?”
“既是皇上的宫宴,自然要以皇上的心情为主,五小姐若是没什么才艺,现在倒不如认输,直接退下,可若是非要跳,到最后坏了皇上的心情,可就罪过大了,五小姐觉得呢?”
帝宇寰徐徐跟风向清讲道理,明面上语气柔和,可实际上却满是嘲讽。
风向清用力握紧拳头,面无表情地抛下一句,“多谢国师大人操心,我心里自有分寸。”
她一句话,就硬邦邦地将帝宇寰的冷嘲热讽给顶了回去,帝宇寰表面上不在意,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他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对风向清的在意,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南宫祁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两人之间的交流,眸光里闪过一抹幽冷,“那五小姐就开始吧。”
风向清的确没有在风家学过舞蹈,可她是上一世穿越而来的,前世她就学过舞蹈,此时要在南宫祁面前露一手,对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风向清扭头看向琴师,示意他随意挑一首曲子。
琴师悄悄看了张书宁一眼,她暗中使了个眼色,得到张书宁收买的琴师心领神会,立刻开始弹奏。
鼓乐响起,不过却是铿锵金鸣之声,并不适合寻常舞蹈。
风娇娇脸上露出几分得色,只等着风向清出丑的那一刻。
风向清不慌不忙,沉稳地听着音乐,做了一个起手式,然后身形一转,白色衣袂如蝴蝶般翩跹而起,鼓点越是密集,她便越是精准地踩着节奏旋转飞舞,姿态优美,宛如万花丛中的一只白色粉蝶。
风向清看准时机,忽然脚尖一踮,身子往上一纵,拉扯住头顶的白色飘带,漫天花瓣随风而下,风向清用飘带代替剑,在众人面前翩若惊鸿地完成了一曲剑舞。
所有人全都看得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位看上去不起眼的风家五小姐,灵动起来的模样竟然美绝了,一曲戛然而止,风向清也早已停下了脚步,然而大伙儿仍旧沉浸在刚刚的唯美画面里,久久不能回神,至于风娇娇表演了些什么,早就被众人抛诸脑后了。
风娇娇本一心想要风向清出丑,结果却成全她,令她在皇帝面前大出风头,她暗暗咬牙,气得脸色铁青。
“娘,都怪你非让我去弹琴,我们被这个贱人给耍了。”风娇娇酸溜溜地说。
张书宁瞪了她一眼,“急什么?你给我沉住气,就算她表现得再好,她也是一个庶女,拿出你嫡女的气势来。”
风娇娇低下头,用力抠着自己的指甲,闷闷不乐地看向帝宇寰。
刚好帝宇寰也在看她,神情里甚至还有几分安慰的意思,风娇娇心里的郁闷忽然散去了一大半,顿时没了刚刚的惆怅。
南宫祁从风向清的舞蹈中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风函栋,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风家的后人,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老爷子一定很欣慰。”
风函栋心里也有些自豪,微笑着点头,“我家小女也只会一点雕虫小技,不值得陛下如此称赞。”
南宫祁的目光在风向清身上流连,忽然话锋一转,“不知道风家五小姐目前为止,可有婚配?”
风向清心里一沉,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这是要给自己赐婚吗?
她刚要回答,风函栋已经替她把话挡了回去,“五丫头还年幼,我这个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了,想把她留在我身边,多陪陪我。”
南宫祁本来就不关心风向清的婚事,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帝宇寰罢了,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帝宇寰一开始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在听到皇帝提起的人是风向清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并且再度隐含关切地瞥了风娇娇一眼。
风娇娇有所感应,悄悄抬起头来,与帝宇寰四目相对,随即慌张地埋下头,耳根子都红了。
南宫祁心里极度不悦起来,帝宇寰莫非也看上了风家的傀儡术,想要勾搭风娇娇,从而跟风家拉上关系?
风娇娇毕竟是风家嫡女,若他真娶了此女,那么自己前期对风家的期待,恐怕都会成为幻影。
帝宇寰越是想要什么,南宫祁就偏要打破什么,想到这里,南宫祁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他微微笑道,“老爷子此话差矣,女儿家总是要嫁的,今日既然朝中的各位大臣都在场,不如我就为你们风家指一门亲事,你看如何?”
风韦林巴不得能取得皇上信任,既然是皇上亲自指亲,无论是给哪个女儿,想必结果都不会太差,于是他抢先一步冲出去,朝着皇帝跪拜,“皇恩浩荡,如此,就多谢皇上赐亲了!”
风娇娇心里有些忐忑,她心里暗自抱了一丝幻想,希望皇上能看在自己是嫡女的关系上,先将这门亲事指定给自己。
于是她眼巴巴地看向皇上,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南宫祁缓缓起身,朝着帝宇寰的方向走来,他慢慢躬身,语气阴柔中带着几分要挟。
“朕就把朕的好臣子,国师赐给你们风家,做五小姐的乘龙快婿,如何?”
轰隆隆一声惊雷,愣是把风娇娇的美梦给震碎了。
风向清也震惊地看向南宫祁,仿佛刚刚听到的话是一句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