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对坐，神色各异，正是曹盖和黑风山的二当家。
曹盖盯着白衣男人，阴沉沉笑了，“我现在该喊你一声王允了吧？”
王允展开扇子，轻轻晃了几下，神色随意，“曹统领喊我什么都行，说起来，王允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人叫了。”
从前，他在黑风山时，人人都喊他一句二当家，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真成了山匪。
曹盖抿了抿唇，“这次回宫，皇上必定会封赏你，如今王太傅见了你，必定会为你荣耀。”
王允掀起眼皮子，“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当年我去黑风山卧底，也不是为了他老人家。”
曹盖心里对王允的态度有些复杂，王允的父亲是当朝王太傅，说起来，他也算是贵公子身份了，若是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难事，看这王太傅却是个心狠的人，为了取信于南宫祁，当年竟让年纪小小的王允直接去了黑风山。
这一去多年，王太傅从未在百官面前提起过自己这个儿子，人人都以为王家这儿子体弱多病，在府中养着，谁能想到这次竟然在黑风山立了功回来。
如今南宫祁信任王太傅，必定也会对王允青眼有加，曹盖内心是佩服王允的，但又有些嫉恨他。
南宫祁派曹盖跟随帝宇寰去北方，给的命令是让他路上杀了帝宇寰，可惜，他却让帝宇寰在黑风山给跑了，思来想去，曹盖心里都有些不安，总觉得南宫祁必定会怪罪自己。
“曹统领可是在担心皇上怪罪于你？”王允似乎看出了曹盖的心思。
曹盖神色有些尴尬，“没错，如今任务没完成，我正愁不知该如何去面见皇上。”
王允慢慢看向他，“说起来，这件事倒不完全是曹统领的过失，谁也没想到，竟会有人上山救走帝宇寰，还是一名女子。”
曹盖愤愤地握拳，“要让我找出这女子是谁，我必定将她挫骨扬灰！”
王允垂下眸子，脑海中想起那女子的模样，她当时易容成民妇的样子，模样并不出挑，可那双眼睛却黑亮得很。
她会易容，武功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她看上去，似乎十分关心帝宇寰。
这女子，必定是与帝宇寰关系亲近之人。
想到自己接连被这名女子给耍了，害得他被关在柴房中，差点坏了与朝廷里应外合的计划，王允心里就有一股冲动，他要抓到她，亲自看看她的真面目，然后再好好回敬给她，当初在山上被她羞辱的种种事情。
恍惚间，外面有太监掀开帘子，“两位大人，前方车马已不能往前，请步行前去见皇上。”
两人下车，踏上阶梯，一步步朝着大殿里走去。
那人坐在高高在上的帝位上，见两人跪下向自己行礼，语气显得格外柔和。
“王允爱卿，这些年辛苦你了，来人啊，赐座。”
太监匆匆端了一把玉椅上来，王允缓缓坐下。
南宫祁的目光转向曹盖，尽管语气仍旧温和，可曹盖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曹统领，我要见的人呢？”
曹盖牙关上下打颤，“陛……陛下，臣是的失误，请陛下恕罪！”
南宫祁慢慢站起来，朝着他接近，忽然一脚踩在了曹盖身上。
“你不是说，一定不会让朕失望吗？朕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没想到你还是让他给跑了！你说朕要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曹盖额头上渗出了汗，他早就想过南宫祁会发怒，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当着王允的面，连丝毫面子都不给自己。
惶恐间，曹盖内心又有一些屈辱，他正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回答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陛下，曹统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只不过这次，另有原因才会导致行动失败。”
南宫祁似乎对王允很信任，闻言抬起头，“哦？你倒是说说看，朕想看看，你打算如何找出借口来。”
王允轻声道，“帝宇寰去北方赈灾，身边只跟了曹统领与那位尚书大人齐越，可奇怪的是，他被虏上黑风山之后，却另有一波人来救他，那人是名女子，会易容，武功高强，且与帝宇寰关系不一般，臣猜想，这女子要么是帝宇寰府中的暗卫，要么便是他的夫人风向清。”
“风向清？”听到这个名字，南宫祁眉头紧皱，瞬间愣住。
“是，臣这些年虽然在黑风山上，不过也对山下的见闻有所耳闻，说是帝宇寰娶了风家的五小姐，风家与江湖联系紧密，要说着五小姐会易容，会功夫，倒也不算无理的猜测。”
“但是，这帝宇寰与风向清素来不合，即便成婚之后，也时常闹得鸡飞狗跳，风向清怎么可能……”南宫祁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帝宇寰是与风向清不和，可那都是一直以来他所看到的，私下如何，他又怎能清楚？
如果王允嘴里的女人，的确就是风向清，那么从前他所看到的种种，难道全都是帝宇寰与风向清演给他看的？
一想到自己有被欺骗的可能，南宫祁脸色阴沉，眸中迅速变得可怕起来。
“风向清在不在府中，朕让潜伏在国师府的探子回禀即可。”南宫祁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
一盏产的时间过后，雀儿入宫，跪在南宫祁面前行礼。
南宫祁抬手挥了挥袖子，“风向清如今可在国师府里？”
雀儿埋头跪在地上，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了一下，老老实实禀报，“回皇上的话，国师夫人并不在府中。”
“什么！”南宫祁怒道，“她是何时出府的？”
雀儿低声道，“国师去北方赈灾前，曾经与风家五姑娘大吵了一架，五姑娘便气得回了风府，再后来，五姑娘便说要出门散散心，就带着丫鬟桃红暂时离开了府里，雀儿也不清楚她的行踪。”
南宫祁神色阴晴不定，半晌，示意雀儿退下。
“你怎么看？”他看向王允。
王允笑了笑，“这风向清若不是跟着帝宇寰去了北方，还能去哪里？看来风家这是要站在国师这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