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韦林随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老爷子说了,这次进宫,除了带娇娇,五丫头也一起去,你既是风家主母,记得到时候也给她准备一套衣服。”
“什么?她也去?”张书宁倏地起身,脸色都变了。
“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跟着我们一起入宫?这不是嫡庶不分,让人笑话吗?”
更何况,这是风娇娇出头的机会,可风向清若是也去了,自家女儿就会被比下去,她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风韦林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你嚷什么?五丫头就不是我女儿了?她进宫也是代表我们风家的人,更何况,娇娇的傀儡术有五丫头那么好吗?”
张书宁语塞,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好了,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我警告你,这两日你最好安分一点,你若是到时候又挑事,惹得风家在皇上面前丢了颜面,我要你好看!”风韦林起身,脸色不郁地离开。
张书宁紧紧握住拳头,气得差点没指着风韦林的背影大骂,她强行忍住怨怒,转身将上好的首饰全都挑出来。
“去,把这些都给娇娇送去,我要让她明日成为宴席上最美的女人!我就不信凭借娇娇的姿色,还能被那个庶女给压下去!”
次日,晟青国皇宫里声乐齐鸣,显得极为热闹。
南宫祁宴请的臣子全都毕恭毕敬地出现在殿内,按照自己的座位坐下,风家是此次皇上着重宴请的,座位排得十分靠前。
张书宁带着两个儿女得意洋洋地坐在风韦林身边,心满意足地看着从不远处打量而来的神情,那些目光多半是冲着风娇娇来的,今日她为了让风娇娇吸引众人的目光,特意将她打扮得艳色动人,无论是头上的簪子,还是身上穿的衣裙,全都是张书宁花了心思的。
倒是坐在风函栋身边的风向清,穿着依旧素雅,一袭月白色长裙,乌黑长发上只别了一把淡雅的古簪,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半点装饰。
风韦林见风向清穿得如此“寒酸”,尤其是在风娇娇盛装出席的对比下,显得张书宁的偏心格外明显,他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个眼界小没见识的妇人!
“爹,这对面是什么人的座位呀,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来?”风娇娇捏着帕子,看了一眼对面,好奇地问。
“还能是谁,能跟皇上挨得那么近的座位,当然是国师的,不过他最近一直称病,今日未必会出现。”风韦林不在意地说。
一直垂着眸子的风向清闻言怔了怔,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他的半张脸隐藏在珠帘后,晦暗不明,显得他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阴郁,和这大殿内的歌舞升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冷不丁,那道阴郁的视线朝她扫来,南宫祁似乎在看她,风向清沉静地收回视线,避免和他视线接触。
南宫祁坐在上首,将大殿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风家的两个女儿倒是各有特色,风娇娇娇艳,风向清清雅,只是一眼看过去,还是风娇娇更像是嫡女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十分优雅,可以看得出,风家教养她是花了大力气的。
察觉到皇上的目光在看自己,风娇娇也大胆的地抬起头,与南宫祁四目相对。
她脸色一红,触碰到皇上的目光之后,又轻轻避开,伸手拿起帕子,有些娇羞地掩住了唇。
南宫祁觉得有几分意思,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这个场面落到张书宁眼里,她心情越发得意了,不愧是自己生的女儿,一来就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皇上,吉时已到,宴席理当开始了。”
南宫祁慢慢抬起手,淡淡示意他起来,“国师未到,怎可现在开席?”
此话一出,臣子们心里都有些紧张,国师与皇帝之间的暗流汹涌,大臣们是各怀心思,有的想接近战边,好讨好皇上,有的想置身事外,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到退隐的那天,是以众人脸上神情复杂,一部分大臣低下头,权当没听见,另一部分大臣义愤填膺地开始声讨。
“这是陛下的宫宴,陛下想开席便开席,何需等一个臣子?”
“陛下,国师称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要等他,咱们都吃不成,我看啊,国师今日应当不会出现,咱们还是开始吧。”
南宫祁要的就是大臣们的这些话,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刚要请大家准备用膳,另一名小太监又急急踏进来。
“皇上,国师大人到。”
南宫祁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刚刚七嘴八舌说话的臣子们也瞬间怂了,一个个缩起了脑袋陷入沉寂。
风向清还是第一次看到群臣面对帝宇寰的态度,能被大臣们怕成这样的帝宇寰,当真是在她面前那个温柔如水的男人吗?
随着殿外进来的脚步声,风向清抬眸看去,瞬间有些怔住。
那人仿佛伴随着光而来,一身黑色官服将挺拔的身材衬托得俊秀颀长,他越是走近,气势越是迫人,连带着刚刚那些说话的臣子们也不得不仰起头,唯唯诺诺地观望。
没想到帝宇寰竟然真的来了,短暂的震惊之后,众人纷纷恢复了往日的热情,拱手与帝宇寰打招呼,“国师大人别来无恙?”
帝宇寰的眸光扫了风向清一眼,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他无视其他人,走到南宫祁面前行礼,“臣参见皇上。”
南宫祁皮笑肉不笑,“国师不是有病在身吗,今日怎的来了?”
帝宇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苍白,“臣虽然身体不适,但已经许久没有上朝,日日领着俸禄,心中着实不安,今日特来向皇上请罪,请求皇上原谅臣的懈怠。”
南宫祁听了这话,满肚子怒气,帝宇寰自己仗着身体不好不来上朝也就算了,可眼下既然来了,竟然还要安慰他,以表达自己作为皇帝的大度,要不是群臣都在看着,他早就发火了。
他勉强压抑着内心的不悦,露出一丝僵硬的笑意,“国师言重了,既然国师身体没事,就回去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