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阮微实在很难理解程以隽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所以眼神过于迷茫，以至于程以隽根本没有发现阮微已经恢复视力的事情。
他还以为阮微看不见自己，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表示自己正在阮微的身边。
“小微，我来看你了。”
阮微懵懵地眨了眨眼金，然后点了点头。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索性沉默。
可她这一沉默，程以隽反倒以为她不欢迎自己，有些尴尬地坐下：“我听医生说你最近恢复得很不错。”
阮微又不说话地点了点头。
程以隽没得到回应，只能自己接话：“挺好的。”
可说完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尴尬得可怕。
阮微的脑子这才清醒了一些：“你怎么会过来？”
这段时间，他好像只在是她动手术那天过来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看望他了。
虽然这话有点像是在责备，但阮微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好像很单纯就是因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才问出口的一样，一点旖旎暧昧的空间都没有。
程以隽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些。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轻松：“我是代替顾阿姨过来陪床的。”
“你来多久了？”
阮微脑子开始清醒，觉得程以隽不可能是刚刚才到，果然听到程以隽含糊其辞地说：“没一会儿。”
那就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事实上阮微猜得没错。
程以隽确实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之前他一直在调查阮微意外的事情真相，调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探望阮微了。
其实他调查之后也有来过，只是没有出声，所以阮微一直不知道他有过来。
他安静得待在一旁，看阮微和其他人谈笑风生，觉得高兴，又觉得落寞。
顾秀梅让他过来帮忙陪床的时候，他几乎是二话不说地就赶了过来。
他抬眼，看到阮微略微有些憔悴的脸颊，心上的钝痛随之而来。
程以隽抿着唇，颇有些难受：“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太突兀了，于是补了一句：“医生说，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第一时间跟他反馈。”
阮微瞧着他尴尬，却又想上前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嘴角略微地带起一点弧度：“我没事。”
说完，气氛又冷淡下来了。
也怪程以隽，他太久没有和阮微说话了，造成现在这种冷淡而疏离的局面，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他转念一想，阮微现在看不清他的模样，一直扭扭捏捏的，不舒服的只有他，阮微一点影响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看向阮微的眼神里，也不再是拘束和尴尬，脸上满是柔情，轻轻的，和外头的阳光很像。
可阮微看得见，不止看得见，还看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本来刚才还想跟程以隽说她已经看得见的事情了，可现在如果再给已经误会的程以隽说，会不会让他更尴尬？
阮微一时陷入纠结之中，乌龙就这样持续延续下去。
她悄悄地又转过身去，程以隽的眼神还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实在太温柔了，阮微有些混乱。
程以隽明明就不爱自己，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这么温柔，这不是摆明了要人混乱吗？
不等她想明白，顾秀梅就从外头推门进来，一进到程以隽，就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病房里的尴尬气氛一时间才算是彻底解开了。
顾秀梅出去买了午饭，招呼着程以隽过来一起吃。
“以隽，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顾秀梅招手让程以隽过去。
程以隽还没起身呢，就回道：“我不挑食的，阿姨。”
阮微眉毛一挑：“你不挑食吗？”
难道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顾秀梅瞪了不懂看气氛的她：“以隽懂事，不像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清楚。”
阮微眨了眨眼，对着顾秀梅做了个鬼脸。
气氛一下子融洽了下来。
顾秀梅转过身收拾，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情绪激动地看向阮微：“小微……你……你是不是可以看得见了？”
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屋子两个人，还是自己母亲的心思更细一点，她还以为能等到程以隽回去之后，再跟顾秀梅说自己已经看得见的事情，但现在好像装傻装不下去了。
阮微语气极为平淡：“好像是看得见一点了。”
这下可把顾秀梅给高兴坏了，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想起来要喊一声过来。
程以隽也没有多想，知道阮微看得见了，比谁都高兴。
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给阮微做了个全身检查，等阮微再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可是还完整地放在桌面上，谁也没有动碗筷吃。
阮微心里一软，冲着顾秀梅的方向伸出了手：“妈。”
顾秀梅眼眶一红，抱住了阮微的手，哽咽地说：“唉，妈在这里呢。”
“医生，阮微的情况现在怎么样？”程以隽上前询问医生。
医生脸上十足轻松：“情况很好，初步诊断病人已经彻底恢复了，如果三天内没有其他症状出现，病人就可以正式出院了。”
“太好了太好了。”顾秀梅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阮微轻轻地拍着顾秀梅的背，安慰因为这场意外，受到打击更大的她的母亲。
三天后，阮微的情况好得不能再好，彻底出院。
这天顾秀梅没有过来，孟苇自告奋勇地过来接人，外头的阳光很好，孟苇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姐姐的摇钱树，你可总算是出院了。”
阮微没好气地瞪她。
上了车，孟苇嘴上还贫了几句，阮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她。
半路上，孟苇接了一个电话，聊着聊着，车子开偏了方向，暂停在了路旁。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