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着我上下扫描，“除非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帮你，都是社会上混了几年的人，我也不想说的太难听。你说对吗？”
我问他，“你是说，你想潜规则吗?”
他一摆手，“说什么呢？说这么难听，你情我愿的事情。就看你是不是想被辞了，这么如花似玉的人没了钱也不行啊。”
说完他的手就已经要往我的腿上来，我一直背在背后的手动了动，硬纸壳的册子重重地砸到了这个油腻男人的后脑勺。
“啪！”
隔了这么多年，当年没打中的后脑勺，这次打中了。
肖经理捂着后脑勺指着我，“你！你！明天给我走人！”
我点点头，转头就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对了，你别想卡我，不然啊，你老婆就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呢。”
这下更气到这头肥猪，他大声骂道，“你个贱人！你他妈的还想威胁我？一个女人还想干什么？”
我没有管，径直走了出去，去人事签了离职。
然后坐上了回家的车。
路上，我把肖肥猪骚扰下属的这些证据都发给了他的老婆以及亲戚好友。
然后给朋友发了条消息，“我回来了，看看谁更疯吧。”
6
我重新住进了这个小小的家里.
四四方方的家像个笼子罩住了我，父母像个领头羊一样领着我下悬崖。
“孩子，都是为你好啊，父母不会有错的。”
然后任由我堕落无尽深渊。
不过反过来，仔细想想，我作为孩子，孩子总不会害父母呀。
我当然要好好关心一下我亲爱的妈妈和亲爱的爸爸了。
谁知道我还没说什么呢，饭桌上妈妈就开始犯病了，好像林黛玉落泪一样在哪自己抹眼泪。
“我就知道你得回来，你这样人在外面怎么混呢？”
“从小就学坏，现在工作了还不省心，我看你不如赶紧找男人嫁了！”
“我看隔壁沈家村的那老张家就不错，家里也有钱。”
我咔嚓咔嚓啃着鸭脖，“我学什么坏了？不就是女儿像妈吗？”
爸爸听到这里才突然恢复了听力一样，拿着筷子打下了我的筷子。
“你说什么呢？这是你妈，不都是为你好的吗？”
我看了看他，双手摸到桌布的边缘，使劲一扯。
“哗啦！”
桌子上的东西全部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听极了。
爸爸动手就想打我，我直接拦住，继续摔东西，边摔边喊。
“妈的，做妈的从小造女儿黄谣，做爸的人冷眼旁观只会家暴，现在还嫌弃我名声不好，全他妈不是你们造谣造的吗？”
“人家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他妈是家丑使劲外扬，还得添油加醋，别他们以为我怕你们，我的名声已经被毁成这个死样了！”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最后还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人家白痴儿子远近闻名，就你们这种垃圾才卖女儿！”
喊完我总觉得不得劲，又上蹿下跳，各个地方奔跑，什么东西贵砸什么，然后直接跑出去住了宾馆。
路上想起来他们俩的懵逼神情，算是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走到村口，就看到我的妈妈坐在那个大树下面，周围围了一堆大妈。
她的脸上是熟悉的兴奋，眼睛里自然地流淌下眼泪。
旁边的大妈脸上全是气愤。
我直接挤了进去，凑到妈妈的跟前，“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旁边的大妈却直接推了我一把，唾沫星子要溅到我的脸上，“你怎么回事，你妈昨天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的饭，结果你给掀了？你怎么能这样呢？咱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从小你就狐媚样子，当时你妈就应该把你打死的！”
我微笑着听完，眼泪却瞬间落下。
“我知道！我知道！我掀了桌子是我的错，但是我也是有原因的啊！”
“我生病了才需要回家调养，上班一个月工资八千得赚六千给我妈，尽心尽力孝敬她，自己吃糠咽菜累垮了，我怎么就不好意思说我是因为什么回来了？辞职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说着擦了擦眼泪，“回来第一天就要我做饭，明明我对虾过敏却非要我做，还得扒出来虾仁，昨天要不是出去拿药我就死了！而且我虽然知道妈妈是为我好，但是她也不能把我嫁给那家白痴吧！”
话落旁边的大妈扶住了我，大声吆喝。
“真的疹子都没退完！”
“不是说一个月一百都不给吗？她苦得要死！怎么一个月六千还给咱藏着掖着，饭都不做!”
妈妈着急地反驳。
“我也是为你好啊！你这孩子不体谅我也就算了怎么能瞎说呢？我什么时候要你嫁给那家了？”
我拍了拍手，跟隔壁村找的大妈示意打开喇叭。
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嫁给隔壁张家就不错，家里有钱！”
一声一声，四个喇叭围住这棵树不停地播放。
妈妈一下子脸涨红，推开旁边的大妈就跑了。
这个时候喇叭突然变了话。
“我说她不正经她就是不正经，我是她妈，谁会相信她。看她年轻身材好我就生气，她凭什么过的好！”
一声又一声，响彻整个村。
旁边我的朋友及时出现，“哎呀，怎么不小心连上了，这可怎么办啊，我不会停啊！”
我留着眼泪，摆了摆手，“没事的，反正也是妈妈说过的话，她是妈妈。我能怎么办呢？”
后面的姨婆安静了很长时间，现在突然就转过身来对着我，“你小时候那事是怎么回事啊？”
“可能就是妈妈突然心情不好吧。我的耳朵也聋了一个半月，但是这也是我妈啊，唉……”
说完我就在不停地摇头，眼泪却委屈地掉下来。
朋友及时扶住我，义愤填膺说，“哪有这么轻易，当时你就去喝了杯水，就被你妈拽着打，脸肿得那么高，耳朵聋了，内脏都要碎了啊！”
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几分钟突然有人说，“这不是变态吗？对自己孩子那么狠！”
我捂着脸，在朋友的搀扶下离开。
但是喇叭依旧在放。
有人问怎么办啊？
朋友摆摆手，“我也不知道，等没电了自己就会停吧！反正也不是假话，当妈的也不吃亏。”
7
喇叭事件对妈妈有点影响的，她好几天不出去了。
回来甚至还觉得我好欺负想打我，我窜的比谁都快。
看着她的首饰就往地上摔，一下接一下，一个接一个。
摔得我心情舒畅，摔的她痛哭流泪。
我捏着她的玉镯子，看着满地狼籍，问她，“妈妈，小时候你摔我的东西，把我的东西肆无忌惮给出去，把我的名声摸黑成这样，你怎么不觉得亏心呢？”
她气的满脸通红，“你瞎说！我没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能这样你怎么想想你自己是什么样人！我是你妈我都是为你好啊！”
我咔嚓摔了那最后一个镯子，“啊！真会说！不亏你是妈！”
然后用挑剔加上看脏东西的眼神上下扫视她。
“呵！”
当天大妈队伍里就传播着，我的妈妈，张晓晓衣服一个星期都不洗，洗衣液倒进瓶盖都得洗三遍用，上别人家里动不动就顺走人家的肥皂洗衣液干果。
还恩将仇报觉得人家扣，还是个变态恨不得杀小孩。
这些事事无巨细，细节大体都精细，谁听了都觉得精彩。
我可是专门找了村里最会传播消息的大妈，一天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传播，接力传播，力求地上的一颗石子也得参加进来。
效果很显著，我点点头，下次还找她们。
妈妈第二天恨不得杀了我一样冲进家门，脸上全是涨起来的红色，再也没有之前的兴奋和悠然自得。
她到了客厅就把车钥匙摔到我身上，发了疯似的朝着我大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是你妈啊？你做人还有良心，我养你一辈子我摸着良心都没对不起你，从小到大为你好，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啊！”
我摆了摆手，“没有啊，我就是和村里的姨婆随便聊聊天，谁知道怎么会传成这样呢？再说了我也是为你好，你本来就扣，小时候也没见你少打我！”
她愣在原地，嘴里喃喃，“养孩子养出仇来了……”
我拍了拍她，“当孩子的怎么可能会害父母呢？我就是聊聊天抒发一下心里感受呀？”
“你怎么做，我怎么做。”
8
接下来，妈妈开始找时间找空隙和大妈抹黑我，嘴像个漏勺一样，为了看人家惊讶带着安慰的神情，恨不得把家里的老底都揭出来供人家听。
其实人家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没有一个人像我妈一样，大庭广众放屁。
别人背地里怎么说她的都有。
我呢，当然是加一把火了。
我也找时间找聚集的大妈，说着她各种癖好，比如上厕所喜欢闻闻自己的大便味道，衣服都是男人送的，去人家做客男主人好看点就夹着嗓子说话。
而且，我是有录音有依据，不像我妈开局一张嘴，后续全靠心情编。
慢慢地大家都自己心里有个定数。
就像现在，小时候吐我唾沫的姨婆，听着我说完，嘴里自动秃噜出来，“这不就是不正经吗？还说话那个死样？”
“我就知道她天天打扮跟个妖精一样没好事!”
我脸色紧张地看着她，带着懊恼和难受，“姨婆，你说怎么办啊？妈妈这样不好。”
“虽然张家婶子李家娘子……这些人的丈夫我都见来过我家，妈妈那件翠花裙子就是姨婆你的丈夫送的，这可怎么办啊？”
“那天我在厕所还听到她说什么，讨厌……人家……我这个做孩子的都是为了她好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
说完我双手抓住姨婆的手，“你说怎么办啊姨婆，我真是不知道了。”
姨婆激动地甩开我的手，“你说什么？她个贱东西！“年纪大了还画个死妆，和着对着咱家男人不正经呢？”
我低下头看看手机，到了妈妈出来的点了。
果然妈妈准时到达树下，依旧化着妆。
脸上带着泪痕，我见犹怜地哭，刚要说什么就被眼疾手快的姨婆吐了一口唾沫，围着打量。
有婶子直接骂到，“真奇葩啊你，做这些事不怕鬼敲门吗？天天说自己有多可怜，其实你就是个伥鬼！说那些事我都不想听，谁想听你那些破事！”
“芝麻大小，家里瓶子倒了都得哭……你女儿遇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呜呜泱泱全是人，是小时候我被围住的噩梦。
我在背后看了很长时间，那个时候妈妈是不是也是在背后看呢？
她改不掉，她只希望这天地都没有她委屈，她不会有错，所有人都应该可怜她。
妈妈，我只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你哭什么？
9
妈妈出去就被人上下扫射，唾沫直接吐到脸上，给人抓着问她，“你这衣服哪个男人给你买的？”
终于她忍不住了，在爸爸出差回来的当天跪在我的面前，大声嘶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怎么能这样造谣你妈妈呢？我生你养你，你没有良心吗？”
“都是我的错，我活着就是错!我去死还不行吗？我死给你看你就开心了吗？我这就跳下去！”
说着就要往窗口去，门口的爸爸吓得连忙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背，然后抬头看我。
“你又想怎么样？”
“非得把这个家搞得支离破碎吗？”
妈妈哭的越发可怜，蜷缩在爸爸的怀里。
“我生出个祸害啊！天天造她妈的谣，和人家说她妈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
我摇了摇头，“我就是随便聊聊啊，做孩子的怎么会害父母呢？”
她猛地抓住我，“我的错，我的错，你快去帮我澄清啊！我没有的！我不是那样的人啊！”
随即一下一下扇着自己巴掌，看向我，“你满意了吗？帮妈妈澄清好不好？就说是你，是你故意的，妈妈肯定原谅你的。”
爸爸反而简练不少，从一个哑巴变得会说话。
他说，“帮你妈澄清去，你妈要在这里生活的，你又不在这里住！计较什么都是一家人。”
我笑了笑，“忘记你了是吧？你这辈子出轨多少次需要我细数吗？多亏生完我出了场车祸伤了命根子，不然我得有多少兄弟姐妹啊？”
他一下子站起来，“你！你！”
我打掉他指着我的手指，直接拿着扩音器说，“小时候她说我不正经，造我黄谣，把我耳朵打聋了，内脏打碎了，长大了上班钱给少了去我公司门口大闹说我不孝顺，到现在次数我都数不清了。”
“你说，让我让让她。怎么，她不能让让我吗？”
“我告诉你，我被你们这些东西弄的精神不正常了！发疯啊！来啊！一起发疯！”
他们被镇住了，僵硬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却直接拉着妈妈就往窗户走，边走边说，“走啊，不是要死吗？咱俩一起死！我也不想活了！你也别活！”
她被我拖行到窗户，害怕地抓住窗户边沿，嘴里发出喊叫，变了音调的求救蹦出来。
“老朱，救救我，救救我啊！我错了……求求你！”
爸爸连忙拦下了我，她像个疯子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良久，爸爸张口，“你让让孩子，你做那些事我也是没好意思说，别再闹了，大家都不好看。”
妈妈的眼里出现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她妈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唔！”
是爸爸捂住了她的嘴，然后转头看向我，“我会带你妈去山脚那件老房子住，见不着人。爸爸这些年也让你受委屈了。我不会再让你妈耗着你了。”
“我们俩相互折磨就是了。”
10
朋友问我。
“你爸好像是真心的，你要原谅他吗？毕竟是你亲爸。”
我说，“他出轨的时候也是真心爱那些小三的，要不是我是他唯一一个孩子，他可不会做这些。”
随后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会原谅他的，毕竟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做自己不舒服的事。”
“前半辈子受那么多苦，现在我发发气是应该的，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自己一定要爱自己。”
朋友给我递过来一张纸，我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她抱住我，“血出来了，擦擦了。要哭就哭出来，你做的对。”
我堵住鼻孔，听到胸膛的起伏声。
“别哭啊！你！”
“这辈子我先走了，你拿着我的钱先潇洒潇洒，逢年过节别忘记给我烧纸钱！”
她哭的呜呜的，看着我攒下来的钱更加难过了。
问我，“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把这些钱都带着吧，你过的不好怎么办啊？”
11
在朋友家的第十四天，我起不来床了。
中午天气好的时间她推着我出来晒晒太阳，看着小鸟乱飞。
路上她提起我的爸妈。
说实话由于病痛，这几天我好像度过一辈子了，根本想不起来他们。
朋友说，“你爸妈去山脚下住了，但是你爸没忍住出轨了。”
“三个人闹的挺难看的，你爸瘫痪了，你妈跑了，前几天还想找你伺候他。我说你死了，他在那哗哗地哭。”
我笑了，“难得啊！他这辈子能为我哭。”
“不过发现自己老无所依了，为自己难受呢。”
暖洋洋的阳光覆盖着我，眼前好像走马观花一样，长长的走廊熟悉又温暖。
朋友给我摘了一朵花，插在我的发间。
我带着花朵走到走廊尽头，扑倒了奶奶的怀里。
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奶奶，你给我缝的小被子都不暖和了，我还想要一床又大又暖和的大被子，我们一起盖。”
奶奶拄着拐杖慈祥地说，“我的乖囡囡，奶奶给你缝着呢，你受委屈了，奶奶会继续护着你的。别忘记了，你是奶奶从小护到大的乖囡囡，是奶奶的珠宝明玉。”
她站在光里，摸了摸我的头，“乖囡囡，要和你的朋友再见啦。”
我点点头，漂浮在空中抱着这个善良的傻姑娘。
看着她哭的好像小时候被我发现尿床一样惨烈。
我给她擦了眼泪，告诉她，“别哭啦，我要去过幸福日子了，奶奶来接我啦！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