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脸红心跳的厉害，她慌忙垂下头，调整自己的呼吸恭恭敬敬喊了声，“少爷。”
见芝兰行礼，少年方才将视线从书册上移开，淡淡的嗓音响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混有朱草的玉凝膏涂在了秀儿的伤口上。”芝兰低头回答。
玉凝膏的确是疗伤圣药，朱草也只是一种长在山林间的普通草药，混有朱草的玉凝膏，虽然依旧可以疗伤，可同时也会让人疼的生不如死。
“嗯。”少年明显心情愉悦起来，唇角轻轻勾起，他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丫鬟，“她可熬的住？”
芝兰回道，“奴婢刻意将涂药动作放慢，疼痛是平常的数倍，她倒是难得的能忍耐，虽然疼的厉害却并未喊叫，一直坚持到最后才昏睡了过去。”
话音落下那丫鬟明显脸色一白，眼中的担忧一闪而逝。
“清宜，她是你的好姐们，如果你替她求情，我会考虑饶了她。”裴少爷的声音响起。
清宜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目光触及到少年似笑非笑的眸子，那些话便尽数咽了回去。
“少爷惩罚下人是天经地义，奴婢不敢多言。”
裴少爷目光中的笑意深了深，同时嗓音更加冷漠，“既然熬的住，那就继续。”
芝兰抬头看了眼在她眼前的少年，她倒是有些看不透了。裴少爷虽然顽劣，对下人也不算温和，但平常他看不上的下人直接会命人打杀了或者丢出去，显少有这样费尽心思折磨的。
“奴婢遵命。”芝兰低头应了声，见裴少爷再没有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
这会天已经放亮，清风院的下人门已经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芝兰回到屋里看了眼依旧趴在床上昏睡的秀儿，轻声叹了口气，“自求多福吧。”
秀儿这一觉睡得并不长，睁开眼睛之后她的意识有短暂的错愣而后才一点点想起自己在哪。
床边放了一套衣服，昨夜她的衣服沾了血迹已经不能穿了，这些应该是芝兰送来的。
衣服套在身上，秀儿伸手摸了摸后背的伤口，眼中有几分惊异，那玉凝膏果然是好东西，虽然疼的有些熬不住，但效果确实极好，这才几个时辰伤口已经不疼了。
秀儿虽然受了伤，但是并不敢在屋里休息，她还记得昨天裴少爷说的话，今天若是他在清风院看到一片落叶，那她就要挨一鞭子。
真是恶毒。
秀儿在心里骂了一句，匆匆出门去了。
这会已经快到晌午，秀儿打听了下其他人，听说是昨夜裴少爷看书到后半夜所以今天到现在还没起来。
秀儿心里松了口气，取了扫把开始清扫落叶。
太阳渐渐升高，外面的温度越来越高，秀儿的身上开始冒汗，汗水浸透衣裳，她后背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裴少爷是过了午才醒来的，院子里的丫鬟自然又是一阵忙碌，梳洗，更衣，用膳。
之后便去了书房，直到晚上再没出来。
秀儿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秀儿依旧被芝兰带回了房间，涂药的过程又将她往地狱里送了一遭，等药涂完人已经疼的失去了知觉。
后半夜醒来的时候，秀儿看了眼屋子里，芝兰并不在，房门被人推开她看到一道人影悄悄进来，那人影在门口轻声叫了几声，“秀儿。”
“清宜？”秀儿听出来人的声音，声音提高几分，她刚想坐起来，后背上的伤口被牵动疼的她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清宜已经跑了过来，见她后背上的伤口，眼泪刷的一下掉了出来，“秀儿，都怪我没用，帮不了你。”
秀儿摇头，“这事怎么能怪你。”
清宜从怀疑掏出几块糕点，拿着喂给秀儿，秀儿却摇头，“我不能吃，被人知道了要连累你的。”
裴少爷罚了秀儿三天不准进食，今天是第二天。
“这是我偷偷藏下来的，他们不知道。”清宜小声说道。
秀儿的确很饿，她就着清宜的手迅速将几块点心咽下去，又喝了两杯水，身体渐渐有了力气，她朝着清宜道，“我没什么大事，修养几天就好了，你赶紧走吧，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又要连累你。”
清宜点点头，“你好好照顾自己，那我先走了。”
她是趁着芝兰去正院伺候的时候偷偷跑来的，的确也不能待太久。
清宜离开不久后芝兰便回来了，见秀儿已经醒了，笑道，“明天再涂一次药，然后修养几天就可以痊愈了，后背结痂的时候会痒，你不要碰，等结痂褪掉，疤痕也会一起掉。”
“谢谢你芝兰姐，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秀儿由衷道谢。
虽然她总觉得芝兰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但芝兰也并未害她，她后背上的伤已经一天比一天好转。
“对了，涂药这几天不能进食，你没偷吃东西吧。”芝兰看着她问道。
秀儿脸色明显一僵，过了会才道，“没有。”
芝兰眼神闪了闪，笑道，“没有就最好了，你要是偷吃了东西，明天涂药的时候会比往常更疼几倍。”
秀儿，“......”
事实证明芝兰的确没说错，隔天上药的时候，她再度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疼的生不如死，这次上药的时间比前几次都要久，疼痛也是之前的数倍。
等药涂好了，她半条命也快没了。
芝兰看着她面无血色的脸，温和的笑了笑，“好了，明个开始别碰水，最多不出七天就会好起来的。”
秀儿喘着气只来得及说了个谢字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芝兰见她晕倒之后便去跟裴少爷回报，裴少爷似乎是并没有心情的样子，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除此之外在未多提。
裴老爷说要考裴少爷的功课，因此他最近比往常忙了不少，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里看书，秀儿是三等丫鬟，不用进屋伺候，自然也不用碰到他。
这日下了场雨，大雨磅礴，下人们也难得不用做活，可以偷个闲。
秀儿一个人在趴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听着耳边的雨声，眼前的假山楼阁都仿佛因为雨水带了层雾色。
她在想阿墨，转眼间来裴家已经快一个月了，阿墨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有没有想她呢。
这样想着想着，秀儿嘴角便不自觉地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来。
她深深舒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脚步在这个时候明显一顿。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