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寻找,沈司青甚至不顾身负重伤,执意负伤找寻到了河的另一端。
然而,碎石嶙峋的另一端,唯有湍急的河流,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沈司青几乎找遍了河流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所有人都认为或许楚辞已经被野兽果腹了,然而沈司青不相信,他固执地坚信,他的圆圆,一定还活着。
她说过的,要自己笑着见她。
他做到了。
可他的傻丫头,到底在哪儿。
这天地茫茫,他该如何找寻……
……
一日前。
楚辞被急流冲下,随着瀑布重重跌入水底,她在水中使劲挣扎,试图露出水面,却忽然脑袋一痛,撞到岸边的一颗石头,人便昏了过去。
在黑暗侵袭前,楚辞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不能死,夫君还等着我呢,说过要活着见他的……
接下来河水开始倒灌入七窍,在令人窒息的湖底里,她仿佛沉陷入无边的沼泽,做着一场又一场醒转不过来的梦。
那一幅幅场景,像走马灯一样转个不停。
一会儿是自己在垃圾桶边就快被冻死,大哥哥将她捡回了孤儿院,他在自己旁边温柔的伸出手,“小可怜,和我回家吧……”
画面一转,她成了M组织的第一杀手,而那个男人,成为了她的顶头上司,一次出卖利用,她生生掐灭了心中唯一的一次深情,从此漂泊孤独,直到死亡。
不一会,自己又身处于恶心让人发麻的蛇窟之中,沈司青那狗贼指挥着小蛇就要咬她。
那厮正对她说,“你逃不过的,你注定要死在我手里,你逃不过的呵呵呵……”诡异无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回旋着,空灵而又恐怖。
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站在了沈司青的面前,那厮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还说要带她去逛庙会。
对了,庙会!她遇见了苏少卿,可是被沈相那厮一把拽走了,她还逼着沈司青吃糖葫芦,买糖人……
犹记得那句,“圆圆,别闹。”
她冲着他的耳朵吹起,男人被惹恼了对她无奈发火,可她像一个调皮上瘾了的小孩,一遍遍地**着他,任由他黑脸又无可奈何。
突然,画面又一次跳跃,她置身在游船之上,莫名的,她心中涌上一股无尽的恶心,激得她胃中搅乱,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吐了几口血水之后,她挣扎着抬起头,却看见自己置身于急流之中,那个她平日恨不得撕咬嚼碎的沈奸佞,正满眼可怖的看着她。
他说,“你若是敢死,本相就算是上天入地也不会放过你!”
她失笑,他可不就是不会放过自己嘛,前世,她可是在他手里死得很惨很惨……
再之后,就是她滚落入了滔滔急流之中,随着瀑布陷入了水底……
这样的梦境起起伏伏,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辞终于慢慢睁开了眼,却觉得一阵刺眼强光打得她头疼,她连忙闭上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暗石之上,身上受了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一旁的清澈小河,映着蓝天白云,还不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
她努力屏住呼吸,清理着脑袋,脑海里似乎有一道若隐若现在同她说话,“圆圆……你可又不乖了……”
头部一阵刺痛,巨大的侵袭感朝着她袭来,那种冰凉侵入四肢百骸的战栗感再次席卷全身。
她……全想起来了。
……
半月后,京城相府。
“爷今日又喝醉了?”墨二见被小厮一路扶进卧房的沈司青,目光沉凉地问。
他扭头看红妆,红妆却只是摇头叹气。
墨一因为担心沈司青,所以一直都在屋外守着,沈司青在屋里关了多久,他就在屋外站了多久。
这些时日,爷不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出去喝酒,好几次,皇上都差点亲自上门了。
自从夫人没了,他再没去上过一次早朝,无论皇上几道圣旨加持,他硬是生生抗了旨,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宛如无魂野鬼。
由于皇上和太子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还是亲自驾临了相府。
此刻,当皇上进了府,一路走至水榭阁,见到的却不是以往肆意张扬,花枝招展的散漫景象,而是处处透着一股黑压压的气氛。
沉重而阴郁。
屋子里,酒气冲天。
似乎是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锦衣男子慢慢抬起头,但他实在醉得太厉害了,竟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酒!给我酒!送酒来!”他嘴边含糊不清地叫道。
皇帝眉心不由蹙得更紧了,此时崔公公也看傻了眼。
“这样子有多久了?”皇帝问。
“从夫……那天回来后就这样了。”墨一小心地看了仍然伏在桌上,一身酒气,醉得不省人事的沈司青一眼,他担忧道。
现在,他们甚至不敢再提夫人的名字,这个名字,仿佛成了府中的禁忌。
也是这一刻,他们才蓦然明白,原来他们口中的夫人,早已不是那颗被他们看不上眼的小棋子,而是爷心中奉至心底的真爱。
“圆圆……圆圆……”男人口中不自觉地低声唤着那个名字,皇上眉头沉重,布满忧虑。
“扶他到床上吧,墨一你出来,朕有话随你说。”皇上最终看了沈司青一眼,摇头轻叹,转身出了房门。
房间外。
“皇上,您有何吩咐?”墨一恭敬拱手,向皇上问道。
皇上负手而立,眉头紧锁,唤了慕容朔上前,道,“近日朕有意派太子下江南巡察,不若带上沈相一同前往,或许对他的心绪有所帮助。”
慕容朔点点头,也是十分赞同这个主意。
倒是墨一沉了心绪,“皇上,这主意估计不可行,爷他近日毒发越发频繁了,顶着这样的身子,若爷再这样肆意酗酒,恐怕……恐怕……”
“皇上,您劝劝爷吧!”
“虽然平日里爷对您爱答不理,可是属下们心里都清楚,爷他对您还是有几分遵从的,现下,属下们也是都没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