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慈闻言慢慢抬眸,缓缓了转了过来。
霎时对上楚辞的眼睛,她一怔。
“是你呀,上山来着贫尼,有事吗?”
静慈这话说得淡漠,语气疏离,想必这是已经听说沈司青的事了吧,这么快就想着摆脱关系?
楚辞美目划过一丝暗芒。
她走上前几步,对上静慈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母亲,因为您是阿青的母亲,楚辞没有资格责怪您的意思,想必阿青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后日午时他就要被斩首,不管您是什么态度,现在,我需要您跟我走。”
静慈面色一冷,骤然不悦,“施主这是想做什么?”
楚辞轻笑,“母亲说儿媳能做什么,当然是救自个儿夫君了。”
“你想劫狱?”静慈面色紧皱,沉着眸子看着楚辞,道,“你可知他犯的是什么事!”
“通敌卖国的大罪!”
“我以前就看出他心思扭曲,从不与人为善,时常背着我伤害他人,当初我以为可以教育好他的,可是没想到如今他不但更阴狠毒辣,还胆大妄为的做出了这等违背良心之事,我对他太失望了,日后你也不用再唤我母亲了,贫尼已是出家之事,与这些凡尘俗世再无任何干系了。”
静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失望至极,慢慢垂下眸子,仿佛沈司青这个儿子她从来不曾有过。
楚辞听了怒气上涌,直接想灭了这个女人。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旷世圣母,自己儿子要死了半分不关心,倒是对那些个不相干的外人护得紧,甚至为此要断了这母子情缘,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静慈师父,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楚辞终是忍不住,咬牙开口道,“你只知他伤人,又怎会知道他背后都经历了什么?”
“呵……能经历什么?”静慈冷笑一声,打断楚辞的言语,视线望向楚辞,“他的本性自小便是如此,我又能奢求什么。”
“数月前,我是亲眼见过他将一个女孩儿扔进蛇窟的,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
“就算再大的仇怨,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他的心得是有多硬,同这样的一个狠辣残酷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楚辞闻言,嗤笑一声,眸中掠过一丝痛色。
呵……她确实会做噩梦,梦见他毒发死了,她孤独的存活一生,愧疚悔恨。
“母亲,您也许不会能想到,其实那个女子是我,”楚辞脸上带笑着说道,“我就是那个被扔进蛇窟的女人。”
闻言,静慈当即难掩震惊,“你!?那你还……”
她十分不解。
楚辞勾唇淡笑,缓缓开口,“母亲,您想知道当初沈司青为何将我丢进蛇窟吗?”
静慈看着她,不说话。
女子的笑容很美,静慈不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
楚辞垂眸静默了片刻,低着声音缓缓开口道,“那是因为我给他下了毒。”
闻言,静慈心中一紧。
“当时他就快要死了,日日备受煎熬,烈火灼心,你能想象到那种蚂蚁蚀骨的痛苦吗?就像被人撕扯着身上的每一丝每一寸,比架在火上烤还难受。”
“当时为了让他毒发时更痛苦一些,我可是熬夜翻了很多医经典集的。”
“你……为什么?”静慈闻言怔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你不是也说了,因为他讨厌呀,所以我要他死,那毒世上唯有我一人可以解,所以您说,他为什么要将我逼进蛇窟。”
楚辞说完眼角带笑,笑容绝美的看着静慈,一时间,静慈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所以说母亲,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您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劝阿青善良呢……”
“他所承受的,或许比你所想象的多得多。”
“母亲,放过他吧。”
楚辞这话说得不好听,但都是实在话,静慈或许从小就是生长在温室之中,一生顺顺畅畅,从未经历过他们这些苦难。
她内心便遵从着与人为善的道理,但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被生活所迫的人太多了太多了。
不是我想成为坏人,而是生活逼着我去变坏。
“那又如何,就算是因为这些事情,那也不是他卖国的理由。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但是,现在是皇上要处置他,他已经触犯了国法,法不容情,这个道理你该懂。”
静慈面上试图维持沉稳,听了那些话,她也心中抽动,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真是说不通!”楚辞沉声道。
懒得浪费时间,她直接上手便捏住了静慈的一处穴脉,随后静慈便晕了过去。
将人安置在暗楼阁,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策划劫狱。
说实话,若是有保下沈司青的方法,她也不想如此做,毕竟,就如苏临天说的,他做到这个位置,不容易。
……
这些天,沈司青在牢中吃喝正常,许是很快就要面临斩首了,狱卒也对他好了许多,殊不知,这都是皇上特地下的命令。
崔公公亲自来探望过沈司青,话语里不乏失望叹气。
沈司青沉默的坐着,一句话未言。
崔平同他说了不少心里话,更多的是皇上对这事的态度。
虽然皇上平时宠着他,对他也关心的紧,但这事沈司青算是彻底打了皇上的脸。
任哪个一国之君都是不可能容得下卖国求荣的人的。
说了许久,沈司青却如一个木头一样,半点没有动容,崔平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声冤孽啊……
最终甩着白禅出了大牢。
转眼,过了两天,明日就是斩首的日子。
这两天时间,皇宫里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现,好像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慌。
大牢内。
沈司门身上的脚镣手燎都被取下来,他坐在舒适的软草上,慵懒的闭着眼睛,任由太医替他上药包扎伤口,两个小厮在旁边用毛巾替他清洗身上的血渍和脏物,已经换了好几盆热水,他身上的血渍还是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两个小厮侍又端来了干净的热水和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