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灵虚真人豁然起身,冷冷道:
“孽徒苏紫灵,如实说来,那陵州城城主安吉,可是你与魔教妖人联手杀害!”
苏紫灵一头黑发凌乱的披散下来,扬起一张苍白却绝美的脸庞,望着掌门咬牙道:
“那城主安吉,是我一人亲手手刃。”
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惊讶于这个修为不过天阶三重的灵剑阁弟子居然能做出这般事,也同样惊讶于她居然如此干脆的承认了。
萧明此时在横梁之上气的不行,哪能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之傻,还想把那安吉老头儿只揽到自己身上,全推给他又何妨!
谁想这时,那安文泰突然跳出来指着苏紫灵大喊:
“你,你胡说!明明有个魔教妖人跟你形影不离,你们一起杀了我父亲!我亲眼见到那人一招把梨花堂的人全化成灰了!”
“一招化成灰?”
众派掌门面面相觑。
没想到那魔教妖人不仅修为极高,而且手段居然如此狠辣!
这时商恒武站起身来,冷笑道:
“灵虚真人,你连你门下弟子都管术不住,勾结魔教滥杀无辜,即便是组成联盟,怕也是难以服众吧。”
灵虚真人的目光落在商恒武身上,眯起眼睛冷冷道:
“商掌门,我敬你为我灵剑阁贵客,可你若是对我灵剑阁内部事务想指手画脚,我这待客之道可是要改改了!”
灵虚真人说着,眼中闪过一道金芒,吓得商恒武向后踉跄两步,一屁股坐了回去。
“只,只有我一人感受到刚才那股灵压了吗?”
商恒武内心震撼的向四周望去,只见其他人都神色如旧,毫无变化。
“他是故意的!”
商恒武颤抖着攥紧拳头,这才明白,刚才说话的一瞬,灵虚真人往他所在的方向释放了一道极为隐蔽的灵压。
正是那强横灵压逼着他后退几步。
“这就是洪境强者吗,居然能把灵压控制到如此地步!”
毫无疑问,那是这是一个警告的信息,只针对他商恒武一人。
商恒武的后背没一会便被冷汗湿透,他清楚,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离开空绝山,他最明智的做法是:一句话都不要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中带着一丝坚定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大殿之中。
“他,死有余辜。”
冰霜仿佛一瞬间爬上了灵虚真人的脸。
“你刚才说什么?”
灵虚真人冷冷道。
只见苏紫灵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丝毫不回避灵虚真人那可怕的目光,咬牙道:
“我说,那陵州城城主安吉,死有余辜。”
安文泰见状吓得连忙逃到了一边,躲在一正派掌门身后。
“掌门你快看!看你的好弟子在说什么!她就是个女魔头!”
“混账!”
灵虚真人一声怒喝震慑全场。
“陵州城城主,与我灵剑阁相交多年,是我派挚交,你已经杀了他,还要在他身上泼脏水吗!”
“挚交?”
苏紫灵一怔,瞪大了双眼:
“所以那安吉欺压奴役百姓,苛捐重税,搜刮民脂民膏上奉给灵剑阁,掌门真人你都是知道的?”
这时,站在灵虚真人身后的元阳子突然感觉到掌门身上传来一股异样波动,心中大惊,连忙上前一步冷冷道:
“一个叛教孽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正是有我派坐镇庇护,那陵州城才能如此富庶,免遭魔教妖人染指,陵州城城主出于感激上奉我派,乃是贯彻正道的双赢之策。”
“还贯彻正道双赢之策?这种屁话真的就张口就来?”
在横梁上的萧明差点吐了出来。
他一直保持警惕,静观其变,如果苏紫灵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你们双赢了,所以那些城中百姓,那些可怜人,他们如何继续在这世上存活下去,都无所谓了吗……”
苏紫灵低下头,如同在自言自语,但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一时间,在场的正派掌门议论纷纷,一句句冷嘲的话语丢向苏紫灵。
“呵,真是个天真的丫头。”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那些蝼蚁一般的平民受苦看不下去,才背叛你师父师尊的。”
“那些庶民受点饥寒算什么,就算饿死,那也比失去我们各派的庇护被魔教之人残杀要好过太多了。”
“说到底,我们各门各派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呢,那便是君主一样的存在,子民给君主上供,那不是应该的吗?”
“可不,回去我要好好训诫本门弟子,要是出个类似这样的傻弟子我可受不了。”
……
“够了!”
突然灵虚真人一声厉喝,众人安静下来。
虽然他极力压制着心头怒火,但此时那神情面目,已是相当骇人。
“柳长清!”
灵虚真人喝道。
“弟子在!”
柳长清吓得猛地一哆嗦。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今日各派掌门在此见证,你说如何处理!”
柳长清连忙拔出苍龙青玄剑,剑锋落在苏紫灵肩上一寸,大声呵斥道:
“孽徒苏紫灵,背师弃祖,勾结魔教,屠戮无辜,今日长清便当着所有正派掌门的面,将此孽障就地诛杀,替天行道!”
然而柳长清话音刚落,没想到苏紫灵竟是笑了出来。
“替天行道?哈哈……好个替天行道,师父……”
苏紫灵越笑越肆意,戏谑而冰冷,仿佛在嘲笑着在场的所有人。
然而那绝美的脸庞,却早已被泪水湿透。
“装疯卖傻,今日还嫌把我灵剑阁的人丢的不够吗!”
灵虚真人一声大喝,脚下砖石瞬间崩开数道裂纹。
元阳子在一旁,连忙冲柳长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示意他快点下手。
就在这时,苏紫灵转身直面柳长清。
“师父,弟子苏紫灵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只求师父如实回答,问完之后我甘愿受死。”
柳长清一怔,冷冷道:
“你我终归师徒一场,就允你问最后一个问题。”
苏紫灵定了定神,贝齿咬在唇上,流下丝丝血迹。
这最后一个问题,仿佛需要鼓起她全部的勇气问个明白,不然死不瞑目!
“当年小潭村糟魔教之人屠戮,有一村民侥幸逃出,向经过的师父求救,师父当时是否并没有立刻前去小潭村施救?”
柳长清皱眉:
“原来你想问的就是这事,确实如你所说,当年我所带弟子不过十余人,一来没必要为一个小村子去冒本门弟子的生命危险,二来那村子也从未给我灵剑阁送上过分毫供奉,我确实没有施救的义务。”
话音落下,苏紫灵早已双目无神。
她呆呆的望着柳长清。
不敢去相信。
就是面前此人,曾把年幼的她从小潭村的废墟下抱了出来,带上空绝山,收她为徒,将她抚养成人,传她仙术道法……
就是他,柳长清,曾让苏紫灵无限敬仰的师父……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竟会觉得他如此面目可憎!
苏紫灵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跌跌撞撞的后退数步,那姿态近乎癫狂。
“师父,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
苏紫灵死死盯着柳长清,拼命摇头。
这时,苍龙青啸剑亮起了幽幽青芒,柳长清冷冷道: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灵剑阁容不下你这孽……”
然而没等柳长清说完,苏紫灵如同要用尽所有的气力一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喊——
“我后悔的是当初在魔陀山就不该冒死救你!!”
此声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中,似控诉,也似悲鸣,更似一把利剑,深深刺中了萧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