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呜呜呜，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带着你一起过来了。”
“反正也要死了，能不能给老顾打个电话，说一句拜拜也行啊......”
顾昀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脸色极其不好看。
“闭嘴！”
于是顾耀就闭嘴了，一边抽抽搭搭的哭，一边还用袖子擦鼻涕。
顾昀顿时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尽管现在的气氛，实则并不合适有这样的表情出现。
机身似乎平稳了不少，机舱广播传来熟悉的机械化女声。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后方气流段已安全度过，请大家放松心情，不要惊慌。”
顾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靠在顾昀肩膀上，“呜呜......姐你听见了吗？我们不用死了。”
“嗯。”
顾昀伸出一根手指，把顾耀的脑袋推远了一点。
“离我远点，脏。”
顾耀恐惧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晴转多云了。
他嘻嘻笑着，靠近顾昀：“姐，咱们也算是大难......”
不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顿住了。
飞机正处于一种急速下降的状态，且不受人控制，机身剧烈颠簸，顾昀和顾耀以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看了看彼此。
“姐......”
“嗯。”
“对不起。”
耳边充斥着尖叫声，哭喊声，和数不清的骂声。绝望，无助，心如死灰，没有人觉得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顾耀紧紧抓住顾昀的手，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能清晰看到机身与陆地的距离，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拉近。
“姐，越来越近了。”
“姐，飞机要沉海了。”
“姐，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拦着我妈，不让她去破坏阿姨和老顾的生活。”
“......”
一行泪，顺着眼眶滴落到胸前的布料。
顾耀剧烈的抖动，他实则比想象中更难以接受，恐惧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姐。”
“嗯。”
千钧一发时，顾昀突然解开安全带，用自己有限的身躯，紧紧抱住了顾耀。
顾耀骤然瞪大眼睛，失声叫道：“姐！”
硝烟味，血液味，海腥味，铺天盖地的疼......
顾昀觉得很累，很疲惫，她呼吸困难，手脚都失去了控制，像是身处于一条摇摇晃晃的船板上，耳边是清透的海风，和鲸鱼悲伤的鸣叫声。
她想去寻找顾耀的身影，可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动不了，也不知道疼。
傻小子，说那么多，其实都是舍不得吧。
她死了没关系，那孩子还没有到二十岁，正是大好的年纪。
真傻啊。
她和顾立敬之间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竟然一直搁在心里，这么久都没有忘掉。
如果有机会，她只是说如果，还有机会，她一定要告诉顾耀，其实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弟。
只是，不会再有机会了吧。
......
严楚电话“啪”地挂断，韩钊见他脸色不好，颤抖着问：“老板？”
“去给我查顾昀和顾耀坐的哪班飞机。”
“好的。”
韩钊顿觉事情不妙，连忙跑了出去。
他刚出去，严楚的手机就响了。
“楚哥，顾昀出事了！”
严楚“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来不及去换回韩钊，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往出走：“说清楚。”
打电话的是赵启灵，她是唯一知道顾昀去向的人。
只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空难这种事竟然真的发生了，而且发生在顾昀的身上。
赵启灵乍一听见这则消息，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啪叽”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哭了一阵子，冷静下来后，给陈赞，给严楚，给梁有之和文博园都打了电话。
她看了看顾立敬躺在电话簿里陌生的十一位号码，终是没有给他打过去。
赵启灵不知道的是，她以为能瞒住一时的事，顾立敬比她知道的时间更早。
孙诗曼在家里又哭又闹，一边责怪顾昀不该带着顾耀出门，一边又威胁顾立敬，如果顾耀出了什么意外，她就跟顾立敬离婚。
顾立敬充耳不闻，儿子生死不明，她除了在这里添乱，什么都做不了。
多年的夫妻感情，也被她这样闹腾的只剩下恩情了。
这边赵启灵匆匆忙忙赶到四合院，大门紧闭，严楚已经走了。
她给几人打电话都打不通，最后还是陈赞给她回了过来。
“去泊海。”
赵启灵半点不犹豫，订了最近一班去泊海的机票。
她刚赶到机场，却被告知所有航班取消飞行，不得不原路返回。
最后还是梁有之开车急忙赶到，载着赵启灵一路往高速上冲。
赵启灵心急火燎的看着窗外，忍不住催促：“在快点！”
梁有之摸了摸鼻子，相当无语。
他想要告诉赵启灵，他已经把车速开到极限了，难道她没有发现，他们现在就像是在玩飞车一般？
当然梁有之知道赵启灵此时的心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另一边严楚接到韩钊的电话，那头紧了紧喉咙，给出的答案与严楚的猜想印证到一起。
严楚闭了闭眼睛，沉声说：“速度。”
黑色大越野绝尘而去，那速度堪比流星。
两辆车皆朝着泊海的方向开，绕是在快，也要近八个小时的车程。
赵启灵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那边情况不明，新闻网页被她一分钟刷十次，依旧一点进展都没有。
梁有之余光抽空打量她一眼，尝试着劝道：“也许，没有消息是好事。”
赵启灵捂着脸，任由泪水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昀儿，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
泊海的海域范围，被团团围住，拉起了警戒线。
有围观群众前来凑热闹，被治安人员不客气的撵走，可惜撵走一批紧接着又会出现另一批，甚至有记者举着摄影机，半点不把治安人员放在眼里，哞足了劲儿往里冲。
所有人都等待着一个结果，或许只相信那一个结果。
天蒙蒙亮，四个男人一个女人模样狼狈的冲向警戒线。
有人伸手拦住，被严楚冷冷扫过去一眼。
那人一怔，随之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面孔：“您担心家人安危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在家里等待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