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高考的那天，顾昀没去。
用赵启灵的话来说，顾耀能考成什么样，其实都没有太大分别。他要是不愿意学，怎么强迫都没用，还不如顺其自然。
空气燥热，夹杂着阵阵汗臭味。
学校被围堵的滴水不漏，从四环到五环严重拥堵，据说早上七点半出的门，愣是卡原地卡了近5个小时都没动地方。
陈赞为了给顾耀加油打气，愣是一口气从三环步行到四环，抱膀看一旁骂骂咧咧的司机幸灾乐祸，那神色叫一个嘚瑟。
顾昀在家中整理底片，闲来无事，干脆去网上下载能p图的软件，尽量把照片弄的美化一点。
她忙了一会儿，觉得心烦。
空调散发着冷气，屋子里却依旧热的厉害。顾昀额头冒汗，粘了几缕头发，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严楚好不容易从公司挤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顾昀显得心烦气躁，时不时踢一脚桌腿。
严楚越看越乐，走过去把顾昀抱起来，搁到腿上。
“怎么了？”
“心烦。”
她倒答的一点都不犹豫。
严楚仔细观察着她微妙的表情，琢磨出点滋味，笑了笑：“出去转转？”
顾昀翻了个白眼，说：“堵的跟奥利奥似的，有什么可转的？”
“走着去。”
顾昀眯眼看着外面的天气，表示她并不想在这样的鬼天气选择出去暴晒。
“顾耀孩子心性，你去与不去，是两个结果。”
顾昀一怔，随之站起身。
她去衣柜里挑出一件水蓝色的过膝连衣裙，头发随意披在肩上，脸庞皮肤白里透粉，眼角平坦无纹，即便是素面朝天也是个养眼的美人。
顾昀平日里很少有穿裙子的时候，她喜好与多数女人不同，从她开的那辆车就能看出来，这是个野性十足的女人。
严楚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头发，自然而然牵住顾昀的手，低声说：“走吧。”
三环到四环着实拥堵，两边道路的行人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群。顾昀身在其中，晒的脸色更沉。
她虽不愿这种鬼天气出门，脚步却半点没有停歇的意思。
另一边孙诗曼和顾立敬匆匆赶到，陈赞远远望着那一对夫妻，聪明的选择站在原地，没有过去打招呼。
赵启灵头上举着一把纯黑色的伞，热的直吐气。
梁有之无奈的看了眼赵启灵，把手中没开封的那瓶矿泉水递过去，说：“喝点吧，让你别拿黑色的伞，你偏不听。”
“黑色怎么了？”
梁有之还没来得及回答，被陈赞抢了先：“黑色吸热。”
赵启灵：“......”
这边孙诗曼也看到了陈赞一行人，只是看了眼，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顾立敬看着那几个年轻人，犹豫着要不要送去几瓶水。
他犹豫的时候，孙诗曼已经替他做出了答案。
车里后备箱的储备水在太阳下暴晒，已经化了一大半，孙诗曼把水随便拿出来几瓶，挨个去分。
到陈赞这边的时候，刻意理都没有理，直接掠了过去。
顾立敬脸色黑的能挤出墨水来，他抬脚去后备箱拿了三瓶水，结果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储备水就发没了。
顾立敬那个气啊，他当初究竟是怎么眼瞎，看中这样一个没眼色的女人，自作聪明。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上来找事儿，小声问：“叔叔，还有矿泉水吗？我们没有发到。”
顾立敬看了看自己的车，看了看自己的车牌，他看着很像是慈善机构？
“没了。”
“叔叔，别那么小气嘛！”
他小气？
顾立敬扭曲的笑了，那笑容被绕了一圈刚刚回来的孙诗曼看见，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立敬。”
顾立敬脸色不怎么好，也没跟孙诗曼说话，今天是顾耀最重要的日子，他不想跟孙诗曼吵架，影响儿子考试的心情。
顾昀来的时候，顾耀刚刚考完上半场。
众多黑压压的人群中，顾昀几乎是一眼锁定顾耀。
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看，那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眼神透着一股既紧张又期待的神色。
直到校门口的家长越来越少，顾耀看到了顾立敬，看到了孙诗曼，甚至还看到了赵启灵和陈赞。
可是他姐呢？
少年的眼眸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明知道他姐是信任他的，不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真正没有看到顾昀的身影，顾耀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接受。
顾昀是看着顾耀的心情如何在眼中变化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把伞交给严楚，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顾耀，过来！”
顾耀正欲往孙诗曼那边去的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顾昀，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
少年委屈巴巴的看着顾昀，活像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他看到顾昀来了，反而不着急了。
他不急，孙诗曼可急。
儿子好不容易考完了，她就应该领着去吃饭，喝水，走一走看一看，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可她儿子为什么走一半又回去了？
顾耀等着顾昀来接他，眼睛红彤彤的，也不怕丢人。
他身后有人拍他肩膀，顾耀不耐烦回头。
“静静......”
顾耀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个无影无踪，顾昀从他眼中的委屈中走出来，看着不远处上演这样的一幕。
“顾耀，我完了。”
“怎么了？”
“卷子上的题我都不会，肯定考不到三百分。”
顾耀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小矮子，安慰道：“还没有考下半场呢，你怎么就知道没戏，我考的也不好，你看我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顾昀心想，你不担心是因为你根本不在意最后会考成什么样。
聊了半个多小时，静静的父亲来接她，才勉强结束了这一仓促又短暂的谈话。
顾耀满血复活，一蹦一跳的跑到顾昀身边：“姐，你猜我考的怎么样？”
“三百分左右。”
顾耀：“......”
他很想告诉顾昀，三百分太少了，他至少能考近六百分，如果下午不出意外的话。
顾耀脑子里幻想顾昀夸赞他“我弟真厉害”的画面，不由得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