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被付鱼一个电话叫到郊区，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越野车踏着风尘仆仆停在废弃工厂生了锈的铁门口，从驾驶位率先伸出来一只踩着军靴的腿，紧接着是男人刚毅又铁血的硬朗侧脸。
他似乎偏爱身上这套军装，很少见穿便装的时候。
顾耀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咬着没点，身躯倚在车门上。
他给付鱼打了个电话，对方秒挂。
顾耀：“......”
也不知道这女人作什么幺蛾子，顾耀没多少耐心在这等，直觉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打火机“噌”地引燃，他半低着头凑近火苗，猛吸一口。
孟清秧就是在这个时候驱车赶过来的，她今天打扮的精干又清爽，一身简单不花哨的深棕色连体衣，衬着她肤色很白，阳光下很耀眼。
她踏着日光，一步步朝顾耀走进。
顾耀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
“怎么是你？”
他脸色很不好，这已经是第三次，他被付鱼强硬推给孟清秧了。
绕是谁，恐怕心情都不见得有多好。
孟清秧似乎没注意到顾耀的脸色，不怎么明智的凑上前。
“怎么？不想见到我？”
顾耀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不想”，硬生生在他心思百转千回的一瞬间，被压了回去。
付鱼弄这么一出，与其是想要弄清楚他到底对孟清秧是不是有意，倒不如说是她想要在今天彻底断了孟清秧的念头。
这姑娘，倒是难得精明了一次。
可惜她手段在高明，也敌不过他姐漏洞百出，强硬让他识破的破绽。
顾耀在心中叹了口气，脑子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穿这么正式，是为了来见我？”
孟清秧一怔，她认识顾耀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这样的话。
正经又直白。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孟清秧那种挫败的心情顿时油然而生，她是真没见过像顾耀这种人，明明她就站在他面前，只要他往前一步，就什么都不用愁。
可偏偏，他不肯。
孟清秧看似手段高明，实则相当有底线。
只要对方不主动迈出那一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踏出那一步，让自己变得那么廉价不堪。
所以顾耀是吃准了她的心思，故意拿捏这个度。
让孟清秧恰到好处的不甘心，又不肯轻易迈出那一步。
他只要保持这个距离，付鱼一定受不住。
至于为什么会受不住，顾耀不用想都知道。
他了解付鱼远比了解孟清秧要多，付鱼哪里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顾耀在心里默数，最多两分钟。
孟清秧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她猜不透顾耀的心思。虽然今天是付鱼撮合的局，不管怎么说，顾耀也都是来了的。
他原本可以拒绝。
孟清秧不想轻易放弃是真的，觉得顾耀不会对她没有半点感觉也是真的。
顾耀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烟头扔在地上，军靴碾两下踩灭。
“清秧。”
“嗯？”她眉心微动。
顾耀往前走两步，恰好与孟清秧面对面，他人高马大，站在孟清秧面前，把她全部都包裹在他的阴影中。两人挨得极近，她能看见他细小的毛孔，和那双清澈的眼睛。
孟庆艳脸略微有点红，她不能否认对顾耀是有点喜欢的。
这与他的年龄，地位，权势都无关，从一个女人单纯欣赏一个男人的角度。
顾耀没有感受到孟清秧的变化，他在心里倒数。
二十，十九，......三，二，一。
“呦，这光天化日的，你们俩玩的够劲爆的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透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顾耀勾了勾唇，不动声色与孟清秧拉开距离。
孟清秧身躯一僵，抬起头：“鱼儿，你怎么在这儿？”
付鱼半点不觉得尴尬，环胸站在不远处。
“当然是来看这出好戏了。”
“什么戏？”
付鱼看了眼顾耀，想要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但顾耀太冷静了，冷静的让她感受不到半点他为她雀跃的情绪波动。
这一认知，让付鱼开始打退堂鼓。
来都来了，她现在反悔也晚了。
况且，今天弄出这么大动静，目的不就是为了让顾耀给她一个交代吗？
付鱼敛了敛心神，声音平静、
“当然是一出，郎无意妾有情的戏码。”
“付鱼！”
她话音刚落，孟清秧呵斥的声音就传递过来。
付鱼耸耸肩，满不在乎。
孟清秧看着顾耀，说：“左右今天人都到齐了，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表个态。”
顾耀眉头一扬，“你想让我给什么交代？”
“我和付鱼，你总要选一个。”
“我不可以两个都不选？”
孟清秧和付鱼都愣住了，绕是她们在如何聪明，也绝对想不到顾耀是这种心态。
付鱼那种后悔的念头，又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孟清秧脸色沉了沉，觉得她今天不但被一个小丫头耍了，还被这个男人耍的团团转。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顾耀说，“清秧，我从始至终态度都很清楚，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这么聪明。
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孟清秧脸色已经开始铁青了。
她很想上前给顾耀一巴掌，忍了又忍，扭头就走。
付鱼急了，跳起来就要去拽人。
顾耀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付鱼的手腕，问：“你要干什么？”
“我得把她拉回来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说清楚了，怎么又让她不清不白的走了。”
一着急，话不自觉就露出了马脚。
顾耀饶有兴趣看着付鱼涨红的脸，低低“嗯”了一声。
“怎么就不清不白了？”
“......”
“这么希望我跟她说清楚？”
“......”
“我的事儿你就这么上心？”
“......”
这种妖里妖气的画风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付鱼觉得脑细胞都不够用了。
她傻愣愣的被顾耀拉上车，发现他正要载着她去四合院。
干什么去？
是不是被发现了？
付鱼心里不怎么确定，假装偏头看外面的风景，心里在打鼓。
“付鱼。”
“啊？”
“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