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持续到下午四点钟左右，三人在咖啡馆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顾昀勾了勾唇，这件事多此一举的可不止是他一人。如果早知道严楚能把公司的事解决，她还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替他拖延时间么？
但总归，没让她失望。
“小昀，你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
“如果有一天严楚背叛了你，而我想要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考虑尝试着原谅我吗？”
顾昀摇头，笑了。
“陈倦，你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陈倦也跟着笑了，那笑容带着点苦涩，更多的是不甘。
“你说的，也没错。”
话锋一转，他看向严楚。
那男人桌底底下双腿交叠，恍若无人的抓住顾昀一只手，用指腹摩挲她修建圆润的指甲，一下又一下，极有耐心的。
他表面上平静，指腹的力道却出卖了他的心事。
顾昀知道，他或许是烟瘾犯了。
但他还算规矩，知道咖啡馆里不允许吸烟，他就不抽。总归不会抛下她，哪怕一根烟的时间。
顾昀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件事想的特别通透，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
Y公司保住了，顾昀却遇上一件烦心事。
从咖啡馆回来，她觉得就算她和严楚之间的关系不能更近一步，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继续恶化下去。
但事实证明，顾昀想错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顾昀觉得男人也是一样。
就比如严楚在咖啡馆的时候，还亲近的摆弄她的指甲，像个战神一样的保护着她。可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具体表现在于，顾昀和严楚一路回来，严楚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顾昀想不明白自己哪儿招惹他了，想放下身段去哄哄，等下了车，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就突然打了退堂鼓，一股烦躁油然而生。
她心底的烦躁逐渐演变成了怒火，赶在严楚前拦住去路，一只腿迅速提起，脚蹬着门框，斜着身子看他。
那双目无波澜的眼睛，翻滚着。
“谈谈。”
严楚没什么表情，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你在生气。”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严楚盯着顾昀的眼睛，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懂装不懂，还是真的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
“你在生气，对不对？”
“嗯。”
“为什么？”
严楚抿唇，不吭声了。
顾昀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第一次发现跟严楚沟通，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她耐着性子，猜测道：“因为我单独跟陈倦见面，因为他是我前男友？”
严楚蹙着眉，强忍住转身就走的欲望。
“是不是？”
“不是。”
他答得干脆，顾昀于是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这种情况，有点像是顾昀初认识严楚的时候。
顾昀咬紧牙根，很想踹这男人一脚。
但她左脚撑着门，右脚撑着地，根本没有多余的脚给她用。
顾昀深深呼出一口气，企图跟严楚打个商量。
“你......”
话音戛然而止，顾昀差点破口大骂。
在这种时候，严楚竟然走神了。
顾昀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怒火，又一次涨到最高。
“严楚，你要是像个娘们似的这么闹，就挺没意思的。”
严楚：“......”
像个娘们......
这么闹......
挺没意思的......
严楚觉得，他耳朵可能是坏掉了。
顾昀也不指望严楚能给出点什么反应来，最后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走的方向，是外面。
晚霞挂在西边，耀眼的红色。
她这个时间还出门，多半是晚上不会回来了。
严楚莫名觉得心里一晃，总觉得他如果今天把顾昀放走，可能以后想让她在回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赶在顾昀走之前，严楚叹了口气。
就是这声叹气，让顾昀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微风拂过，万物春暖花开，顾昀在这一刻，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那是怦然心动的声音。
他说：“我担心你。”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没跟他商量，就突然玩失踪。而严楚知道她单独去见一个杀人变态，担心顾昀会出什么事儿而已。
顾昀顿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她此时才刚刚能看出闹脾气的样子，倔强的站在那边，他不动，她就不动。
严楚眯着眼睛，那道身影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瘦小。
可他知道，她的力量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严楚自幼就听老爷子说，“女人是要哄着的”，当初严楚对此戳之以鼻，觉得女人就是个麻烦。
一直到严楚没认识顾昀以前，他都是这样的想法。
直到他遇上顾昀，与老爷子口中的女人不太一样。
她满足所有男人的幻想，不作不闹，不吵不叫，不吃醋不限制自由，也一定没有爱。
严楚叹了口气，终是率先迈出那一步。
顾昀低头看脚边的石子，游神天际。
那是块很普通的石头，纹路清晰，却难得干净。像是经历过一场雨的洗刷，哪怕在夜幕中，也能轻而易举的被人注意到。
耳畔传来脚步声，顾昀下意识抬起头。
她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
熟悉的气味伴随着男人磁性的嗓音，顾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耳朵泛红。
“别闹了，嗯？”
他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侧脸上。
顾昀面上没什么反应，颤抖的双手却出卖她的心事。
粗粝的指腹摩挲她圆润的指甲，从指甲到手背，一直延伸着向上。
肩膀被两只手扣住，轻轻一转。
顾昀下巴抵在他肩膀，被严楚从正面拥住。
他身后，微风拂面，一片暖意。
“下次别做这样的事，我会担心。”
顾昀想要反驳，却难得享受这份平静，闭上了嘴。
“公司没事了？”
“嗯。”
“耽误多少业绩？”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题吗？”
“浪费。”
“浪费的是公司的钱。”
“公司的钱也是我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