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我被限制在询问室里，虽然我浑身是血看起来很伤的厉害，但我刺伤的那四个小混混更惨。
警察在等会所里的意见，如果会所管我这个人，他们就会审讯那四个混混，把他们这个小团伙全部抓起来。
如果会所就当没看见，他们也懒得多此一举。
敢动会所的人，这些精明的警察知道对方肯定也是有背景的人。
神仙打架，他们可不想凡人遭殃。
在派出所里，我没有遇到传说中的警花，又女人，也是一般的长相，对我不冷不热的。
不过，他们也没做出对我刑讯逼供的事情，至于我正当防卫一说，他们要看过监控录像才知道。
至于什么时候去看监控录像，这是他们决定出管不管之后才会做的事情。
四个混混被送进了医院，那个司机受了点轻伤，就关在我隔壁，不时冲我瞪眼。
但当我瞪他的时候，这家伙就溜到角落里不出声了。
我明白了，这就是弱者的发声。
而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到派出所来的，既不是沈晴，也不是陈叶，而是十太保。
十太保一到，派出所全体警察集体起立，都不肯问我一句话的所长跑前跑后地伺候着。
我心里升起莫名的悲哀，难怪这社会有那么多敢怒不敢言的人了，连老百姓的保护层都这样卑躬屈膝了，老百姓还能怎么办？
革命吗？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我相信那一天快要到了。
十太保向所长指导员点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到问询室外，有民警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小子还挺能下手的啊，”十太保笑吟吟地坐着，翘着二郎腿，挑着美貌笑道，“你这一手厉害啊，两根圆珠笔，废了四个人，了不得。”
我苦笑，双手抓着栅栏，无奈道：“十太保说笑了，我这完全属于是没办法。要是被他们带走，死活都不知道，你也看到了，为了干掉我，他们连开车撞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十太保摆摆手：“闲话就别多说了，我呢，也是出门看到现场，一问才知道是你小子。怎么着，准备在这过夜啊？”
我告诉了他王经理的态度，十太保冷哼一声：“她懂什么，咱们的地位，是咱们这些人打出来的，胆小怕事，可干不成什么大事！”
他们果然是矛盾重重的，不过，挑拨离间的事情我可不能干。
于是，我劝道：“太保也有点言重了，王经理毕竟是女人，负责的是会所里的营业，你要是要求她也有你这样的气魄，那显然不合适。而且，要是人家王姓一家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说句不好听的，十三位太保都没必要存在了。”
说着，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十太保的表情。
眼中的阴霾跟得意一闪而过，十太保哼道：“你倒是两边都不得罪，还算是个人才。”
我故作无奈：“要说没有一点私心那当然不可能，可我这实在是没办法，您也看到了，随便一个小混混都能随便绑架，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活着，难啊。但我倒是真觉着，你说王经理头发长见识短，那真有点偏颇了，她毕竟是负责营业部门的，对外面的险恶局势不了解不明白，那也情有可原，不能要求她太多啊。”
十太保笑道：“好吧，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不勉强你一定向着谁。好了，收拾收拾，这就回家休息去吧。”
他是真来叫我出去的，我心里既意外，又有点感动。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十太保要不是在内务部，甚至和姓王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定是一个活的够潇洒，够自在的人。
我相信他就是纯粹来叫我出去的，这是一个很随性的人。
但我婉拒了十太保的好意，笑道：“太保的好意我心里领了，出去之后我一定请你吃饭。不过，今晚可不行，在事情没有完全查实之前，我可不能出去。”
十太保奇道：“为什么？”
我笑着摊了摊手，道：“我知道您是好心好意，可我不能给您惹麻烦啊。十太保率性，拿我当朋友，我也不能不知道好歹，别的我做不好，但不给朋友添麻烦，这我还能做得到的。”
十太保越发好奇，他这属于第一次见到我这样的人，这和见到他要么恨不得用一切来巴结，要么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的人都绝对不同。
他忽然觉着，他好像看不透我这个人了，他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那好吧，不过，你要怎么查实？”十太保站了起来，看起来要走的样子。
我很认真地说：“事情该是什么样子，就要是什么样子。我不想要别的什么收获，但我想要知道，我还是不是安全的。”
十太保深深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道：“好，等你正常上班，没事到我那过来坐坐，朋友嘛。”
他鹰隼一样的目光锐利地盯着我，这才是太保。
他有这个威压。
我毫不退缩地和十太保对视着，很久之后，十太保哈哈大笑，转过身摆摆手：“好，你小子，将来要不是成为顶好的人才，就成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的人，我看好你。说不定啊，哪天我还会找你讨生活，走了，你就安安心心休息吧！”
我笑道：“那就借太保的吉言了，不过，真要风水轮流转啊，那可搭不上谁求谁，朋友，那是处来的。”
十太保又哈哈大笑，头也没回转身离开了，极其潇洒。
我心里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话，总觉着这里面透漏着某种消息。
十太保，何等威风，他会说出有朝一日找故人讨生活的话来？
恐怕对看起来威风八面，实际上风雨如晦的会所，乃至整个王氏产业已经有了深深的了解了吧？
十太保来过一次，派出所的人终于改变了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人送了一碗泡面，就连所长都公开表示：“小许是吧？跟十太保关系很好啊？放心，我们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这些个小混混，扰乱法制，我们一定会对他们严加审讯，争取尽快破案，好吧？”
我也不跟人家冷着脸，感谢过之后，吃了泡面，在问询室里蜷缩着，一直等到天亮。
开车企图撞我的那家伙终于慌了。
他主动凑过来问：“大哥，刚才那个什么太保，他是谁？这么威风！”
我不理睬他，既然派出所说要查证，那就他们查证吧，我沉默着就好了。
天亮之后，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听声音好像很耳熟，是个比较悦耳的女人声音。
睁眼一看，是陈艾，居然是她。
我本以为会是陈叶，没想到陈艾居然来了。
陈艾正在跟派出所的所长交涉，所长连声保证一定尽快把案子给结了。
跟陈艾一起来的是几个不认识的人，想来是会所里的其他领导，王经理满脸晦气也跟在后面。
陈艾的气场太强了，姓王的虽然也是女人，虽然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在陈艾旁边，她就跟个跟班的一样。
所长正在介绍情况，听意思，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我是正当防卫的。
陈艾沉声缓缓道：“既然案子可以定性，那么我请各位尽快给出个结果来。最近公司里的事物很繁杂，多一个人没什么影响，少一个人影响可就大了。王经理，你来说说。”
王经理满心不情愿，但也只能说：“是啊，我们现在很需要人手，还请各位尽快一点。”
她跟这些派出所的人经常打交道，说出去的话，竟然比陈艾还管用，所长立马答应，马上跟分局联系，争取早上就把案子给定了。
陈艾对所长刚才敷衍的行为好像根本没察觉，淡淡道：“那就辛苦各位同志了，好，我们走吧。”
她竟不看我一眼。
这女人，回头非得找机会跟她聊聊，奶奶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一离开，所长立马指示正在慢吞吞吃早餐的民警们加快动作，上午九点钟刚过，整个案子完全就结了。
根据某某法律，我被判定是正当防卫，不但不用负责任，只要公安局审讯这些混混们，审出他们的幕后主使，他们还得给我精神赔偿。
我知道，这只是这么一说，那个什么百叔的家伙，恐怕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了，他不但是身价不菲的富翁，还是会所的贵客，会所不可能为我一个小人物而得罪那么一个人物去。
公道？
没有实力，公道永远不可能实现，人世间本来就是天平样子，人家价值重的，沉甸甸的压在一头，要是价值没有超过人家，你怎么可能把天平压成水平天平？
十点半，在我的要求下，办理好了一切手续，足以在任何时候都证明我这一次是属于正当防卫的手续，我离开了派出所。
白露坐在派出所对面的咖啡厅落地窗前，冲我招招手，笑靥如花。
我心里一突，昨晚有十太保的那番近乎志气消磨的话，今天有白露的紧追不舍，这会所里必有蹊跷，是我没看透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