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班,沈晴很自觉地铺好了地铺,她好像有什么话要问我,或者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心情不好,她不说,我就不问。
沈晴没能忍住,她问我周末到李玲那的时候该怎么说话。
我就说:“我工作忙,白天需要休息,她能理解。”
后来想想我不该加后面这句话的,正是这句话引起了沈晴的警惕,她立刻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告诉你你妈去会所了,你能忍?
算了,作个好人吧。
我翻过身,侧身睡着,背对着沈晴,不满道:“你自己去问吧,我困了,我要休息。”
沈晴很生气,这是肯定的,最近我们的关系总是陷入莫名其妙的冷战中,这让她很不舒服。
当然,沈晴自己也想过,我现在不算是白拿她的钱,小玉说的对,她是给了我不少钱,可那些钱,她找不出第二个能帮她找证据的人,那是在拼命,没有人会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我心里总惦记着韩锋,我总觉着这个人身上有故事,而且,我要从他那里学东西,我要用心,最起码,韩锋是怎样一个人我要知道。
迷迷糊糊的,我仿佛感觉到沈晴去了趟洗手间,但感觉不清晰。
我梦到白露了,这个心思诡谲的女人,她总是冲着我笑,冲着我招手,我要追她,可总是追不上。
我急的大喊:“姓白的,有种你给我站住!”
白露回过头来,巧笑嫣然,她笑道:“想要得到,还不愿付出,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在帮你呀,你不知道吗?”
我不理她的辩解,骂道:“我跟你没完!”
猛然一觉醒来,刚到早上,七八点的样子,我看到,沈晴坐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我。
吓出了我一身冷汗,我骂道:“你神经病啊?”
她问道:“白露是谁?”
糟糕,说梦话了!
我梗着脖子道:“跟你有关系吗?”
她忽然得意一笑,从床头柜里拿出两个红本本,那是我们的结婚证。
她想干嘛?
难道要今天就去民政局?
我既欢喜,又难受,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按说我应该只有高兴才对的。
她得意道:“你要不说清楚,那咱们办手续的时候,我就向法庭提起申诉,就说你婚内chu轨,然后我们才离婚。”
申诉就申……
不对,她想害我!
我最近特别敏感的神经,立马又一次炸了。
“你想干什么?”我警惕地喝道,“我又不是不同意去办手续,没必要闹到法庭上吧?”
沈晴得意道:“我就说你婚内chu轨,不为什么,就让你这个渣男被报导一下,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标签你都别想去掉。”
我愕然,这就能威协到我了?
沈晴接着说:“到时候,我会请一些媒体到场,可能连你的家人也要到,反正呢,我知道了一个白露,想来要是事情闹起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最多只不过落一个神经过敏,就算申诉不成功也没问题啊,倒是你,将来想要再找,那人家可就会多考虑考虑了。对了,你不是周末要去见谁的父母嘛,要不,咱们周末法庭见?”
“你有病吧?”我很郁闷,只好恨恨道,“白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你一样,都想害我。”
沈晴不相信,我不耐烦道:“信不信由你。”
她看来是信了,放好结婚证,踢着地铺说:“那你自己小心吧,我去上班了。”
不问我周末要去见谁?
她肯定想问,不过到底还是没问罢了。
我也搞不清楚她现在是怎么想的,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很快就要分开了,她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晴去上班,我收拾了一下,十点多就往会所跑,我有预感,韩锋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我一定会有收获。
昨天在健身馆里我看到韩锋的上下班时间安排,他早上要到健身馆去,中午正常下班,下午再去,到晚上九点半才下班。
还算规律的工作安排,好像给了我一种什么暗示,我抓不住这种暗示,但明白只要跟着韩锋就一定可以弄清楚。
到会所外面,看看时间正好到下班时间,过了没几分钟,韩锋快步从会所出来了,脚步匆匆的样子,直奔一个目的地而去,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回家的样子。
连忙跟了上去,走了没半小时,到了望海医院,韩锋头也没回过一次,看起来他忧心忡忡。
难道韩锋有家人在住院?
我忙跟了上去,没敢跟的太近,但也始终没让韩锋消失在视线里。
在住院部,我看到韩锋正在低头跟一个小男孩说话。
韩锋再也不是健身馆里那个黑着脸总是生人勿进模样的高手,满脸的柔情,摸着小男孩的后脑勺问:“彬彬今天有没有淘气啊?”
小男孩彬彬笑呵呵的,看着他的笑脸,再心情不好的人都要高兴起来。
只是,彬彬的脸色很差,完全没有正常孩子的红润,苍白的厉害,头发完全被剃掉了,头上还插着针管。
他大概也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说话还有点走风漏气,笑呵呵地仰着小脸蛋,摇头说:“没有啊,爸爸,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妈妈在家里等急了都要。”
旁边的护士笑道:“彬彬听话乖乖打针吃药,当然就很快能回家了。好了,你们先吃饭,我去配药,一会儿饭吃完了,咱们还要换药的。”
我听的有点云山雾罩,但基本的事情还是搞清楚了。
韩锋在健身馆跟个寇老西儿一样挣钱,只怕为的就是这小男孩彬彬了,这是他的儿子,生了病,需要很多钱住院。
倒是韩锋的老婆,我直觉判断,恐怕是离开这对父子的,刚才小彬彬提起妈妈的时候,韩锋显然情绪很不对劲。
护士出来后,我忙拉着她跑到拐弯处,自我介绍说:“我跟韩锋是同事,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士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没感觉到我有什么不轨的图谋,才摇摇头叹息道:“是个可怜人,老婆跟人跑了,丢下生病的儿子……彬彬的病吧,不是没法治,但需要很多钱,韩锋好像挺能挣钱的,每个月一万多的费用一直没断过,但是,要彻底治好,那就需要一次性交够治疗费用,他拿不出来,就只能这么耗着了。”
韩锋怎么样暂且不说,那孩子倒是可怜了,那么小,看头上的吊针,我一个成年人都觉着渗得慌。
“那,彬彬到底是什么病?要治疗的话,需要多少费用?”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我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算我天赋不好,没法从韩锋那里学来特别高明的功夫,但要能笼络到韩锋这个人,那就足够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韩锋昨天从墙上一跃而下的表现,我完全能断定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高手,最起码他那种走路的潇洒,我就从来都没见过,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而且,一根棍子就把几个人随意地挑到一边去,这种人,不是高手我从此倒着走路!
护士道:“病的具体情况,说了你也不懂,这么说吧,一次性交够五十万手术费,还只有六成的成功的几率,手术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住院治疗,每个月差不多也要一万的医药费了。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些药物停了,那也还要用一些保养的药品,总之,最好的结果就是手术成功,一个月小两万的费用再花一年,孩子就可以痊愈了。”
这么多?
我犹豫了。
我不是有钱人,相反,我很穷,比韩锋还穷,至少他还有一身功夫,能在会所里当一个高级的健身教官,可我要是没了这笔钱,我恐怕在离开沈晴后,又要过那种吃了早饭没晚饭的日子了。
这笔钱,花不花?
不要怪我残酷,这是生活,我不是圣人,我自然要更多的为我考虑。
护士从我的穿着看出我也不是有钱人,劝了一句说:“看来你跟韩锋关系不错,以韩锋的本事,只要能拿出这五十万,后续的费用他应该可以一个人保证的了。但做事情要量力而行,你也不是有钱人富二代,好好考虑吧。”
坐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我考虑了很久,最后一咬牙,这笔钱,我出!
但要怎么跟韩锋说?
相信他是不会拒绝的,因为我的钱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钱,他现在明显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要我敢给,他就敢拿,为了自己的儿子,当父亲的没有什么险不敢冒。
可我能救那么直接地跟他说,拿了我的五十万,你就从此要给我卖命?
不,我要的不是一个死板的,哪怕心有芥蒂的人,我想要一个能够像朋友一样的帮手!
该怎么跟他说?
最低限度,我也应该落下韩锋的这个人情,千万不能急功近利,那样的话,就算现在韩锋迫于无奈同意了卖身给我,但也不可能尽心尽力地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