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办公楼这边是无比安静的,没有人再上跳下窜,尤其是十太保送来的三十几个人到了之后。
刘念偷偷告诉我,在员工群里,有人称呼我们是“盖世太保”,在搞白色恐怖。
不用想,肯定是被我阻拦了往保安科塞人的那帮家伙。
我丝毫都不担心,人事掌握在陈叶手里,财务方面,这公司现在就靠着陈艾维持运转呢,会所那边的收入,也已被陈艾派去的人掌握了。
这是已经造成了合围的现实,却要给外面的人留一点可乘之机,让他们觉着会所就是个聚宝盆,源源不断地把人力物力送过来呢。
会所这边能吸引的人力物力注意力越多,对方能空出来的应付其它方向的压力的时候,可用的人手就越少,这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等,要狠狠对望海的黑恶势力造成重大杀伤的计策。
除了知道内情的人,这样的话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十太保肯定是知道陈叶的背景的,哪怕不知道她是一个中将的女儿,也知道她来自于驻军部队,所以十太保很明智地选择了合作。
他送来的这些人,相信陈叶他们最起码是挑拣过的。
只是,这些人毕竟不能无条件地相信。
带头的是十太保的一个老手下,没沾过太多黑,原本就是靠十太保的面子,在外面做安保工作的,算起来,这些人都是能打能杀的人物。
我和这个绰号叫胡子的人,还有张班长李班长他们见了个面,吩咐胡子管好他带来的人,张班长和李班长管好那帮战士,再就没什么说的了。
胡子不知道两位班长是真正的部队里的班长,只当是排班的时候领队的,便也要求他们那些人也排班。
在来之前,十太保就告诫过胡子,从今以后,只要在会所这边一天,他们就得完全听我的命令,不要问为什么,但该提的条件,还是可以提的,比如待遇之类的,毕竟,谁都不是神仙,没法不吃饭就能活着。
“你带来的人你熟悉,怎么排班,你看着来,要保证三班倒,每班保证十到十五个人在岗,电话保持开通随叫随到,这就行了。”我也不打算插手太深,于是并没有像胡子来之前想的那样把两帮人交叉开分配。
这时候,我才想起问问他们的食宿问题。
张班长告诉我,他们在附近有个集体宿舍,不用担心食宿。
倒是胡子他们有点为难,他们当然有住的地方,但都很远。
张班长仿佛得到过某种指示,说:“我们那边倒是还有集体宿舍,二三十个人能安排得下,就是条件艰苦一些。”
胡子看出来张班长和李班长他们是当过兵的,以为我找的是一些退伍的战士,也没有多想。
“艰苦一点怕什么,有个吃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胡子表态。
他是做好来吃苦的准备的,比起想象中的那些苦头,这点小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表态道:“好,那就先这么安排吧,食宿补助,我尽量早点和人事财务方面沟通一下,能补贴一点就补贴一点吧。”
这个想法,无论是张班长他们还是胡子都没有反对,他们这次来,可都是和原来的生活有某种切割的,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一个靠着部队生活,一个靠十太保的帮助以及他们原来做的那点工作生活。
留下张班长带着十个战士们值班,我再李班长的带领下,和胡子他们一起去了战士们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已经很破旧的老百货商城,一楼二楼还在对外营业,楼上被改成了旅行社一类的住宿的地方,有的房间特别大,上下铺贴着墙安排,居然能住三四十号人。
胡子很满意这个环境,加上又在张班长他们隔壁,很痛快地表示,就在这里住着了。
至于吃饭,张班长他们是自己做,这栋楼上有公用的大厨房和洗手间,整栋楼就住了他们,当然可以免费使用厨房。
找了房东商量了一下,房子很顺利地租了下来,也很便宜。
这种地方,平时根本没人来住,我们这五十多个人,每个月能给房东带来少说五六千块钱的收入,房东哪还有不答应的。
我歉然道:“就是条件有些不好,要委屈你们了。”
李班长笑了笑,他和战士们是真不在乎什么条件不条件的。
胡子道:“来之前,十哥跟我们开过会,说实话,这种条件我是真没想到,但现在觉着,其实已经很好了。离得近,加上我们住在一块,有什么问题,还能及时都联系上。”
我问道:“十太保跟你说过我们要面对什么事情吧?”
胡子点点头:“说过,一帮混子。”
他没有怕的意思,我便也不好追问了。
再次回到保安科,刘念带着财务室的人下来了,陈叶考虑的很周到,食宿方面的费用,公司帮保安科的人出了,而且,还特批了几千块钱今晚吃顿饭。
我心里老琢磨着王一星,自然不可能带着五十多号人大晚上出去玩去,那点钱每个人一百多点,分下去也没什么用,索性都先存起来,等哪天有空,再出去聚会去,算是推迟了见面会吧。
刘念似乎知道我会这么安排,一点都没意外,财务室的那个出纳神色阴冷的很,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了她,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这该不会是王氏的人吧?
或者说,是和我有利益冲突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可能会坏事的人,我不理解陈叶把她留在公司,或者说,把像她这样的员工还留在公司到底是要做什么用。
“这算是安置费吧,自己点清楚,出门不管。”出纳把手提袋里的一捆钱扔在桌子上,很不耐烦地说。
胡子神色有点愤恨,看来,对于这里面的事情,回头我还要多请教他,虽说这人并没有在会所这边混,但作为十太保的心腹,他肯定知道不少我没有听过的内幕。
我让张班长去财务室拿一台验钞机。
那出纳怒道:“姓许的,你什么意思?”
我双手一摊:“你不是提醒我要郑重对待吗?我又看不出真钞假钞,怎么,你该不会给我们一堆假钞吧?”
出纳气的浑身发抖,倒还算能忍得住——大概是看我这小小的办公室里彪形大汉就有六七个,所以她才认怂。
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我一句玩笑话,却居然真的应验了。
张班长神色忿忿地几乎是拖着一个财务室的人和点钞机回来了,我大惑不解,跟张班长一起上去的一个十太保的人说,他们上去借点钞机的时候,财务室的人骂他们是看门狗。
我知道不能动怒,这明显是内部有人在向我发起挑衅,保安科才刚刚恢复,多的是想把我赶下去的人。
但这笔账我会记住的。
我相信,从此以后那些对保安科和我个人很有意见的人,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想方设法地试图赶走我们,我们不但要在这里站稳脚跟,祸害要和那些人斗争到底。
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斗争,从假钞开始。
当点钞机吐出了卷进去的钱之后,我们都意识到,财务室还真在拿假钞蒙我们。
那神色冷淡的出纳,一下子就吓晕了,嘴里大叫着:“这不可能,这是我刚从银行取回来的,你们弄错了,你们掉包了!”
我神色一动,想起陈叶说过的话。
内务部的工作,保卫科也应该接过来一部分。
我向胡子示意把那个小出纳先约束起来,看着满桌子的假钞,心里起了无数个念头。
这是一个试探,这是确定无疑的。
区区几千块钱的假钞,就算我们当场没认出来,那也不至于让我们亏到哪里去,但这种试探的性质却很严重。
有人在挑衅我们,可我们还不知道挑衅的敌人是谁。
王氏的人?
还是从外面进来的对手?
这都是以后要解决的事情,现在的问题在于,对这件事,我要怎么解决?
大张旗鼓地找财务室去闹?
还是偃旗息鼓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又或者,直接找陈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