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发现我对身边的这个世界并不十分了解,日子过的有些浑浑噩噩的,看身边人,就跟看电视里的人一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围游荡,始终没有闯进大圈子。
很久没有去那个老中医的诊所了,我安步当车到那里的时候,竟发现今天没开门。
想想也真是惭愧,死皮赖脸求着人家教自己点什么,人家答应了吧,结果我自己倒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去。
蛋糕厂里的出租屋还是那样,没有人进去过,小玉也没有再去过。
当时租的时候给了人家半年的房租呢,这么空着的确浪费,不过,这里就算是一个逃命的时候用得着的点吧。
找了点面粉,我在门内洒了一点,又盖了点灰尘,这样一来,如果有人进来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做完这个,我再不想太多,直奔公司而去。
胡子和两位班长正在埋头写写画画,见我过来,彼此打了个招呼。
我奇道:“你们这是又琢磨什么呢?”
“巡逻,”胡子说,“既然连望海的黑二代都得罪了,我们就要做好最不好的打算,巡逻必须要有。”
我不怀疑他们三个人的能力,但这么大点公司,昨天不都已经安排好一组值班一组巡逻两组休息的规章制度了嘛,怎么还要这三个人在一起琢磨?
大概,他们也是闲得慌吧。
在两个值班室里转了一圈,我终于得出了上述结论。
这个保卫科,就是用来对付那些想要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会所的人而设立的,但我们又没有自主权,只能根据上头的指示来行动,在上头没有给命令之前,我们就是一群闲人。
我终于明白陈叶为什么会让我来当这个科长了,不是我有多能干,实在是,实在是这个科长只要有胆量,是个人就能干的工作。
弟兄们都有点昏昏欲睡,办公楼上都是文质彬彬的人,有矛盾也不会用要保安出动的手段去解决,而且,今天已经有征服的人过来了,一方面是查找那个副总数百万假钞有没有遗漏的,另一方面,自然是冲着会所本身来的。
不过,这种事情有领导顶在前头,保卫科的人也不用干什么,保持安静就行。
我终于觉着无聊了,提着一个茶杯,来来回回地走几圈,看看报纸,上上网,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
保卫科又没有要看的文件,更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闲事来找我们。
而且,昨天晚上和王一星的掰手腕,会所那边的人可都是知道了的,连望海最大的黑二代都敢怼,这种地方,谁没事找来干嘛。
陈叶俨然成了大忙人,整个公司都归她管了,一面积极配合着政府方面的查账等行政行为,一方面暗地里安排自己的人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材料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当然不是要包庇谁,这些资料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多了,也太大了,多的是想销毁的人,她不能不谨慎。
就比如我和张班长抬的这个半人高的铁箱子吧,里面倒也没金山银山,只有一摞一摞的照片还有账本。
铁箱子从办公楼抬到了陈叶的办公室里,里面已经有好几个这样的箱子了。
这就是证据?
我心里有些激动,也有点不明白。
既然证据都到手了,干嘛还不动手,还要跟那些人浪费时间?
陈叶当然不会回答我,但她很郑重地给几个箱子都上了锁,告诫我说:“你们保卫科一定要注意,在我没有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我办公室,如果有人要搬走这几个箱子,你们就把人给我抓起来,明白没有?”
呃?
既然知道有人肯定会来偷这些材料什么的,那为什么不干脆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在我踟蹰的时候,陈叶又重复了一遍。
“好,今天在办公室里装好监控设备,我们就能保证没有人能轻易进你的办公室。”我说。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在整个公司飞快传遍了。
到下午下班之前,公司里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这保卫科,就是陈叶为了保护他到手的那些材料而成立的!
于是,我们五十多个人,再一次被人在背后骂成了狗。
弟兄们还很激动,我老神在在,压压手道:“跟那些人没必要浪费精力,谁愿意说什么说去呗。咱们只要把咱们的活做好了,一切万事大吉!”
胡子道:“不是,都是给人打工的,这看不起谁啊这是。”
我笑道:“行了,行了,看破不说破就是了,你还能去把人打一顿啊?咱们可是保安,保安,不是黑社会!”
张班长脾气很好,笑道:“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管他们干什么。”
他和李班长是知情ren,当然知道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在给陈叶或者陈艾做事,实际上则是在给军队做事。
胡子道:“刚才去后勤,结果人家还说,你五十多个人在那摆着吃干饭啊,还要监控系统。我这暴脾气嘿……”
“那他最后还不得给咱们安装上了嘛!”我笑道,在值班室里,有两台电脑是专门负责办公楼的监控的,这原本是内务部的事情,现在全转了接kou交给保卫科了。
从一开始把办公楼几乎一楼完全给保卫科我就知道,这五十多号人就是明面上的打手,通过下午的事情,我更笃定了这一点,这是陈叶他们想把我们设置成有些人想要涉足这家公司的第一道障碍。
这算是在利用,但人家早有言在先。
下班的时候,陈艾过来了一趟,特地来保卫科看了看,见没什么不放心的,这才和陈叶一同回家去了。
两个大老板一走,整个公司就跟放了羊一样,但今天这些人很古怪,他们似乎每个要回家的人都要绕过来看看我们这个保卫科一样,在门口转悠一圈才肯离开。
“他们有病啊?”胡子莫名其妙。
我倒是从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脸上看出了点名堂。
有人幸灾乐祸,显然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望海说大也就这么点地方,作为最富盛名的黑二代,王一星这三个字在这些“娱乐”行业里可是有鼎鼎大名的人。
一个才来上班一个月的愣头青,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真是个傻逼、
有人故作惋惜。
五十多个人,如果里面有自己的人该多好啊,至少陈艾陈叶姐妹俩在做什么,他们都能知道一点。
可现在我的保卫科就跟一堵墙一样横在陈家姐妹和他们之间,不推翻我,或者跨过我,他们没有可能看到陈艾和陈叶的动作。
当然,这种小心思是不能流露出来的,于是便换上了惋惜的样子。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冲动,跳出去当那个冒头的檩子了呢。
自然也有人无动于衷,不管怎么样,反正只要上一天班,公司就得管一天吃喝,至于以后,至于别人,他们根本不理会。
唯独没有看到担忧的人,由此可见,尽管在经济上,陈艾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公司,但在人事方面,短时间内做的努力的确有限的很。
我明白了陈叶说的让我在安保工作之外再做点事情的用意了,她不但让我站出来为她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甚至承担一些闷棍之类的小动作,还要让我帮她快速掌握公司。
难怪到了今天这一步了,陈叶还小心翼翼的搜集着证据,更不敢大动干戈,原来,事情复杂的很。
注视着工薪阶层们开车的开车骑电动的骑电动回了家,我也让一半的弟兄们回宿舍休息去,早上财务给他们预支了半个月的薪水,手里都有了点钱,可能要买衣服的买吃的的,有时间就出去走走。
张班长说:“就留下两组?这恐怕不够啊。”
我笑着摆摆手说:“真要是打起来,别说两组,二十组都不够。但对方不论是谁,在我们的地盘上敢这么跟我们直接冲突吗?放心吧,王一星想报复,只会在会所外面,这里他可不敢带一百二百个人过来,那是要上新闻联播的。”
众人一想也是,其实战士们没什么要买的,倒是胡子那帮人,到现在很多连洗漱用品都没有,干脆就让他带过来的人全部先回去休息,凌晨两点钟以后再过来接班巡逻。
胡子带着人一走,办公室里顿时空了下来,我给两位班长发烟,他们都抽,但没烟瘾。
“这么下去,保卫科能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说不准,但能让别的方面进展加快是肯定的。”李班长说。
都是自己人,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但很快的,李班长就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认为,既然这里已经成为一个火药桶,而我们又无法远离,万一手段强硬的过了头,擦起火花点燃了这个火药桶该怎么办。
这倒不是我要担心的,我担心的是我们个人的安全问题。
我敢保证,只要我这会出门,马上就有至少一辆车跟踪上来,这我当然不怕,可这的确是个麻烦,太影响人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