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寒雨小筑2024-03-12 12:102,626

  NO.21

  后面几天的英语课,禹昊都提不起劲。

  他总觉得甄茜的那句“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但是他又不确定。他感觉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好像越来越不懂甄茜了。

  另一边周瑾也是提不起精神,毕竟他还背负着李葙的英国梦,虽然李葙安慰他说尽力就好。

  果然世界上安慰人的话都差不多,我们总是在不同的时候被不同的人用同样的话安慰。我们也无法考究哪些安慰的背后是真的安慰,而哪些是幸灾乐祸。

  后面一段时间,禹昊见甄茜的机会更少了,甄茜总在忙着准备护照和签证的材料,有时候还和将要一起同行的小伙伴练英语口语。

  甄茜的生活越是充实,禹昊的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有时放学路过1班教室门口,还能看见任健在里面和甄茜卢瑶有说有笑,他甚至还能感受到任健有意无意地甩来的胜利者的目光。

  一开始禹昊还会偶尔发信息问一下甄茜准备得怎么样,甄茜也会大致回复一下,只是禹昊可以明显感到,甄茜回复的时间越来越久了,有时候头一天晚上的信息,甄茜第二天才回,虽然甄茜也会解释类似于昨晚作业太多没看手机之类的。

  后来禹昊也没有再问了,甄茜也没有主动发信息给他。

  他们在校园里碰见还是会正常打招呼,寒暄两句。但是体育课,甄茜却已经有好几节没来了。

  每次体育课禹昊都会望向之前甄茜坐着单双杠的栏杆。有时候望得出神了,还会被飞来的篮球砸一下。

  巧得是,卢瑶和任健也都没来。有时候周瑾能看出禹昊的小心思,就劝他:“他们肯定是去练口语啦,应该很多人一起的,你看1班、12班好些人都没来呢。”

  禹昊点点头,没有回应。

  突然有一天,甄茜发来信息说:周末陪我去逛逛书店吧,最近学英语学得我都要疯了,我得找些书看看冷静一下。

  禹昊赶紧答应,约好了时间。

  甄茜一到书店就直奔古典文学,说着:“再学英语我都要忘了这些优美的古文了。”

  禹昊也挑了一本,他挑这本的原因是书的扉页上有着这么一段: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禹昊不知道为何,就感觉这段话特别亲切,让他有想继续读下去的冲动。时至今日禹昊还保存着看书先看序,觉得好看了再接着往下看的习惯。

  书里一篇《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写得真好。”禹昊不由得轻声感慨。

  甄茜听见了,也歪过头来看了眼,说:“我还是更喜欢《诗经·大雅·荡》里的这句: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甄茜顿了顿,接着说:“很多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说得多好多好,结果到头来却没能如愿。就像你,说好了要一起去英国的,结果你考试的时候还打瞌睡。”

  甄茜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禹昊。

  禹昊却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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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禹昊纠结再三,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而且就算辩驳也于事无补。

  甄茜摆摆手,继续看书了。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禹昊却再也看不下去书了,他胡乱翻着页,心乱如麻。

  突然,禹昊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看着甄茜说:“甄茜,我喜欢你。”

  甄茜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反应出乎禹昊的意料,他觉得自己也算稳操胜券,才会抛给甄茜决定。

  这回轮到甄茜说对不起了。

  “对不起。”甄茜缓缓开口,“是不是我给了你什么错觉才让你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你们都是这样,我本不该是个美丽而又悲伤的错误。”

  甄茜一字一句,像一根针扎在禹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心脏。

  没等禹昊开口,甄茜接着说:“我喜欢有本书上的一句话‘缘聚缘散缘如水,情到浓时情转薄’。所以我不会刻意去开始感情,不仅是因为现在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而且我接受不了情转薄时的失落。所以,对不起,我只能将你当做一哂而过的尘缘。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将书放回架子上,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这一次,甄茜没有说“下次见”。

  禹昊呆坐好久,没有翻书,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内心也没有任何活动,就只是呆坐着。

  晚上,禹昊看到甄茜的qq空间发了这样一条说说:“谊碎心死,从此陌路从头。”

  原来他最后落得和当初任健一样的结果,没有结果。

  接下来的一周,禹昊每天也不去小卖部,尽量减少上下楼的次数,避免路过1班和12班的次数。

  周瑾和李葙的感情似乎更好了,这和禹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瑾也问了禹昊最近怎么没去找甄茜,禹昊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绝交了。”

  所有云淡风轻说出的话,都是心里的意难平啊!甄茜让禹昊似乎更清晰地了解了这个世界,遗憾的是他却始终无法分辨。

  周瑾也很知趣地从不再提。

  禹昊想起之前和甄茜静静地在操场坐着,看着日落。现在想起,夕阳下只剩下终究只是朋友之后的形单影只,陌路从头。

  偶尔两人在校园里碰见,禹昊都是转头避开,甄茜却是一脸如常,只是目光好像自动忽略了禹昊的存在。

  禹昊感觉自己输得比任健还彻底,至少任健现在还可以像朋友一样和甄茜说话。

  晚上,禹昊独自在教室上了晚自习,认认真真地做了一套英语试卷,没有打瞌睡,正确率还算不错。

  回家路上,禹昊看着坠兔收光,心生落寞。

  回到家后,禹昊翻开了之前被甄茜借走的生物书,最后看了几遍她留下的字,当初看的时候有多温馨,现在看就有多嘲讽。

  禹昊犹豫再三,拿起橡皮又放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将书上的字迹全部擦去,不留痕迹。

  又是一周体育课,又是一周甄茜和任健没有来的体育课。禹昊和往常一样,打着球,只是眼睛再也没有向那个单双杠那瞟了。

  禹昊心里也知道一扇不愿意打开的门,一直敲是没有礼貌的,那既然这样,不如就让它一直关着。

  当天禹昊回家路上,看见一个滑旱冰的孩子,风吹着地上的一个塑料袋到处飘。那个孩子就一直划着想去捡那个袋子。禹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路上滑旱冰的孩子出了神,直到他看到那个孩子终于追上了袋子,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转身离去。

  晚上爸爸妈妈有应酬,禹昊自己一个人去附近快餐店吃饭。开门的时候没使上劲,拉了两次都没有拉开,坐在靠门边上的是一个妈妈带着一个男孩,看着也就刚上小学的年纪。那个男孩看见禹昊拉不开门,起身想帮忙开门,无奈力气太小。

  好在禹昊自己把门拉开,进门后,孩子的妈妈笑着看着孩子,极尽温柔的语气说:“你刚刚是想帮这个哥哥开门是嘛?”

  小男孩用力地点点头。禹昊看着这么乖的小男孩,赶紧说:“谢谢你呀小朋友。”

  小男孩特别懂事地回答:“哥哥,不客气。”然后乖乖地坐在妈妈身边继续吃饭。

  禹昊突然感觉原来身边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无论是追着塑料袋的溜冰少年,还是这个懂事礼貌的小男孩,都给人不一样的温暖。

  后面的日子,禹昊慢慢开始习惯不去想着甄茜的日子,心思放在学习上,虽然枯燥,倒也充实。

  

继续阅读:第十章 “余老师,禹昊说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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