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顺着初九指引的方向望过去,漫天白雪里的一抹鲜红,很难让人不注意。
他有些激动的看着那抹身影,远远的看着她,竟觉得几日不见她竟这么瘦弱,不盈一握的腰枝仿佛此时更是细软。
穆宸因为眼睛觉得生疼一直闭着眼并没有看到前面是否有人,一路摸索着向前走去。
“她的眼睛?”玄澈看到穆宸闭目前行,很快便发现她的不对。
“王爷,穆姑娘可能是受了伤。”初九倒是没有玄澈那般紧张,头脑清晰的分析着,头高处跌落不死已然是万幸,如今若只是眼睛坏了,倒也称的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吱嘎—吱嘎—”鞋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穆宸从声音上很快就辨别出走出来的是两人个,一时间便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想要睁开眼晴,却发现眼睛的刺痛感明显比方才还要严重许多,而且还有些痒的感觉,让穆宸忍不住用手揉着眼睛。
一只大手突然将穆宸的手拉开,不让她去触碰自己的眼睛。穆宸虽然眼睛看不到,鼻子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松柏的气息,这是玄澈独有的气味。
确定来人是谁后,穆宸便安下心来,方才那种担忧和焦虑的情绪便随之消失不见,扬起白净的脸冲着玄澈的方向笑了起来。
玄澈便再也不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一把将人拥在怀中。“宸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低沉的嗓音里含了一丝激动,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害怕的是如果就此再也见不到怀中的人儿,自己恐怕也无心恋世。庆幸的是怀中的人虽然受了伤,却依然鲜活的被自己拥在怀里。
而对于穆宸,玄澈方才那句“对不起我来晚了。”让她平静的心里再次泛起阵阵涟漪。每次遇险都是他来保护自己,而每一次明明都是时间正好,他却总是后悔自己来的有些迟,恨不能再早一些才免去她所受的苦。
“玄澈,我没事,你先放开我。”
这几日里只靠喝水来充饥的穆宸被玄澈这样用力的拥在怀中,眼下却有一种脱力的感觉。无奈自己轻轻推了他几下,他却不肯放手,只好开口对他说。
不明所以的玄澈直盯着穆宸瞧,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皱紧张的问道“可是哪里受了伤,我方才抱着你的时候竟没想到这么多,快让我瞧瞧。”
“没有没有,只是眼睛不知道怎么了,疼的厉害,其他的地方都无事,只是这几日我都以雪水化开充饥,眼下饿的紧。”
听到穆宸如此风轻云淡的将这几日的境况说出来,还是不免有些心疼。
“初九,将包袱拿过来。”
初九立即明白过来,将包袱里准备好的吃食与水袋都交到王爷手中。
玄澈却没有马上递给穆宸,而是伸了手轻轻的去翻动了穆宸的眼晴瞧,被翻开的眼晴见了光,穆宸便忍不住后退起来,本能的躲避起来。
见到她如此反应,玄澈心中便有些了然。将自己系在发间的墨带取下,轻轻的蒙在穆宸的眼睛上。
“这是什么?”穆宸摸着自己脸上的布条有些不安的问着。
“没事,只是发带罢了,你的眼睛现下见不得强光,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便给你寻个大夫瞧瞧。”
玄澈安慰着穆宸又把手里的肉干和干粮放在穆宸手中,穆宸借着自己眼睛上蒙了发带睁开眼睛已然不觉得如方才那般难受,看到手中的肉干便笑了出来。
“我想这可能是我觉得最好吃的肉干。”说着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便大口朵颐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玄澈将水袋递给穆宸,轻轻的顺着她的背。
穆宸吃的急,玄澈方才还告诉自己别噎着,显然现下就已经噎着了。拿起水袋喝起水来,将水袋递给玄澈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问道“这肉干还有么?”
“有,不过你多日未曾进食,不能吃这样多。”
“不是我,是御亲王,他这几日里也未曾吃好。”
听到穆宸提到御亲王的口气让玄澈着实有些不悦,“他也和你在一起?”
“恩,是他救了我。若不是我,他也不至于被我连累至此还受了伤,我们快回去找他吧。”
穆宸自顾的走在前面,玄澈跟在身后冰冷的视线扫地初九身上,初九便明白王爷的意思。只是初五传信里也并没有提到穆姑娘是与御亲王一同失踪的啊!
穆宸本就没有走出多远,没过多久自然就到了洞口下方,穆宸想要借着树枝继续攀爬上去却被玄澈阻止,随即将她抱在怀中便飞身跃起,借着悬崖上突起的石块便飞身进入处于半空中的洞口处。
洞内有些昏暗,在外面待的时候久了自然有适应一下,不过穆宸一直眼前蒙着黑布倒也适应过来。反观玄澈与初九更不在话下,适应能力自然比穆宸要强上许多。
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御亲王便从洞内深处走了出来,他还以为是穆宸寻吃食回来,却不想刚走出来便看到洵王。
穆宸看到御亲王走了出来,便急急的将剩下的肉干和干粮交到他手中。“你快吃一些,不过不能吃太多,多日不曾进食不宜吃的太饱。”
“你呢?”
“我吃过了,方才在下面的时候。”
两人一应一答反倒将玄澈与初九当成了空气,玄澈不悦的咳了两声。“没想到御亲王也在此地。”语气里有明显的嘲讽,好像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到头来还要我的女人照顾真是有失颜面。
御亲王也不恼怒,反而一脸温柔的笑意看着穆宸对洵王说道“是啊,本王在此已有近十日还是多亏了宸儿日夜照拂才能好的这样快。”
穆宸眼下高兴,一门心思都沉浸在玄澈来救自己的喜悦之中倒也没听出来两人的唇枪舌战。见御亲王说的如此客气,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若不是为了救她,何苦能在这里受这些罪。
“这都是我应做之事,你也无需挂怀。”
“恩,我明白,我与宸儿自然不会这般见外。”
御亲王故意与穆宸说的亲密,只是两人在此地数日也当真是穆宸对他日夜照拂,两人素来关系又要好一些,共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会比往日里更要亲近一些。
可是这些话听在玄澈耳中便不是这么回事,特别是当御亲王说到日夜照拂这四个字的时候。就算明知道穆宸与他断断不会做些有伤风化之事,心中那种烦躁的愠怒还是无法被忽视。
眼下穆宸又笑意盈盈的看着御亲王更让玄澈觉得无比的刺眼。
“御亲王从高处跌落竟能受这么重的伤,想来也不过尔尔。”
“本王的武功自然与洵王无法相比,若是当日洵王在此营救想必宸儿必能全身而退,只是可惜,那时洵王还远在西凉而顾此不得。”
御亲王对穆宸说话的时候便自称是我,对待洵王时便自称本王,如此亲疏有别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两人又互不相让,未能及时救下穆宸本就是玄澈心中的愧疚,如今又被御亲王这样讥讽,这其中的火药味实在明显。
方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穆宸也被这样浓烈的火药味拉回神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御亲王为了救我,坠崖之时便一直将我护住因此才受了重伤,若是不能将他照顾好我终生将不能心安。我们被困在这里每日以雪水充饥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赶来救我。”
说到这里时,穆宸又心下一暖对着玄澈又微笑起来。面对穆宸对自己的信任让玄澈心情好转许多,况且穆宸说的有道理,若不是御亲王舍命相救,以穆宸自己的能力想必此时已经不在了吧…。如此想来倒是要谢一谢御亲王,只是一向高傲的洵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便说道“他救了你,你也照顾他多日也算扯平了。”
穆宸觉得玄澈有些无理取闹,杏眼圆瞪的瞥了他一眼,玄澈知道穆宸不快,禁了声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默契看在御亲王眼中却如扎心一般,多日的相处穆宸也就仅仅只有一次为她展开笑颜。而在洵王面前穆宸却总是不经意间便对着他笑。
“眼下御亲王的身体虽然已经大好,但是若想要走出这里怕是有些难。”穆宸扯着玄澈的衣角将他带到一块石板上坐下。
“不碍事的,本王虽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也没有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御亲王的身体自已最是了解,这几日里病着又未曾好好进食,眼下虽然行动如常可体力却是大不如从前的,但在洵王面前,他并不想示弱。
“其实也不难,我可以用轻功带着你上去 ,至于御亲王可以让初九带上去。”玄澈开口说道,只是再说到让初九带着御亲王的时候,语气里还是夹杂了一丝揶揄。
“此法怕是不妥,我们消失这么久,就算皇上不知道御亲王同我在一起,我以大周公主的名义出嫁,他为顾及皇家颜面也必会派人来此处搜寻。若是贸然这样将我们带上去,恐怕…”
穆宸的话未说完,她的担心御亲王明白,而玄澈不明白。穆宸眼下又不好对他解释什么,便不再说下去,只道这方法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