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没有还手，甚至都没有躲闪，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要的就是楚修晏的怒火。
心中憋着一股气，就好像只有这样，他心里的那股痛苦才能稍稍消散一些。
楚修晏下手极狠，几乎是下了死手。
想着当时做亲子鉴定的时候顾熙宁那样哀求着他换家医院重新做一次，想着顾念从一开始看到他就开心地喊‘爹地’到后来哭喊着说她不要‘爹地’，再到今天早上看到的那则新闻……
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在他脑海之中交织，要将他撕碎。
楚修晏猩红了双眼，一把将陆宸拽了起来，“就为了你的狗屁前途，你就要这么骗我？”
“陆宸……”
心中的恨意浓重，楚修晏揪着陆宸衣襟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着。
念念……
这些天，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顾熙宁她到底念着的是谁。
所以，如果孩子是他的，那她这五年来，心心念念的，就是他楚修晏吗？
这一刻，楚修晏觉得自己蠢透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般。
一次次地想要去寻找她还爱着自己的证据，可是她真的开口告诉他的时候他又不信她。
心口痛到了极点，楚修晏一把松开了陆宸，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来。
血液溅在地上，扬起纷纷点点。
楚修晏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然后看着陆宸出声道，“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骗我呢？”
“我为什么要骗我？”陆宸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楚修晏出声道，“我现在骗你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那么对她了。”
“楚修晏，上一辈的那些恩怨我真的弄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顾熙宁她爱你。”
“你跟她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是真心还是装的，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顾念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楚修晏右手沾染着血渍，捂着心口，血渍就将他身上的白衬衫染得通红。
“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为什么要现在来告诉我？”
楚修晏看着陆宸，想着早上的新闻，突然心痛到滴血。
原来顾熙宁早就给他生过一个孩子了，叫顾念，她那么可爱。
楚修晏还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小丫头一点都不认生，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就喊‘爹地’。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爹地，妈咪真的没有骗我，你真的来接我了……’
楚修晏记得当时的她笑得那么开心。
如果不是自小看着他的照片，如果不是将他的长相深深刻进了脑海之中的话，她怎么会那么确定自己就是她的爹地。
是他的错，是他从来没有给过顾熙宁一丝一毫的信任，是他亲手害死了他和顾熙宁的两个孩子。
陆宸看着楚修晏此刻的模样，喉间就像堵着一团棉花一般，哑口无言。
他对不起楚修晏，这一点他真的无从否认。
他没有勇气告诉楚修晏。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楚修晏这些的话，那也许林夫人和孩子都不会死了。
可是事情都已经演变到这一步了，后悔也没有用了。
陆宸看着楚修晏，又有些忐忑地看着房间门口，害怕被顾熙宁看出什么端倪来。
片刻之后，楚修晏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陆宸出声道，“别让她知道她母亲和孩子的事。”
陆宸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原来她还不知道。
也是，当时顾承礼出事的时候，顾熙宁就跟疯了一般，若是现在她知道林觅云和顾念出事了，那只怕她就真的再也活不下去了。
这个念头刺入到脑海之中，陆宸心口再次跟着狠狠揪了起来。
有时候知道一切真相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他被困在自己的好友和自己的亲人之间，痛苦万分。
跟着楚修晏去一旁洗手间处理了一下脸上的血痕，之后陆宸才向着顾熙宁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又停下了脚步。
楚修晏看着陆宸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得蹙眉看了过去，“怎么了？”
“楚修晏，你如果不想彻底毁了她的身子，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再逼着她怀孩子了。”
“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整个孕期的折腾，每一天都有可能让她的身子彻底崩溃，你能明白吗？”
楚修晏听着陆宸的话，只哑声应了一句‘好’。
“你先进去吧，她最近没什么精神，帮她看看怎么调理一下。”楚修晏看着陆宸低声嘱咐道。
看着陆宸走进房间去之后，楚修晏才压抑地嘶喊出声。
一拳一拳砸在墙壁之上，拳头被砸破，他却依旧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即便墙壁之上已经鲜血模糊，但是却依旧抵消不了他此刻心头的剧痛。
现在只要一想到顾念那张可爱的小脸，楚修晏就痛得撕心裂肺。
压抑着发泄了许久，楚修晏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些，然后打电话拨通了景曳的电话。
“去找一个人，不惜代价。”
“谢创。”
交代完这些之后，楚修晏一时有些不敢再进去面对顾熙宁了。
他就这么站在房间门口，一直到陆宸出来，他才走上前，“她怎么样？”
“还是身子亏空的太厉害了，好好养一段时间吧。”
陆宸说着，看着楚修晏沾满了鲜血的拳头，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眼眸却在一瞬间变得猩红。
“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找我。”
压抑得厉害，陆宸到底还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看着楚修晏说完这些就转身走了开去。
陆宸走开之后，楚修晏依旧没有勇气推开房门走进去，只依旧站在房间门口守着。
“顾熙宁，我们的孩子，没了……”楚修晏哑声说着，眼眶之中却在这一刻盈满了眼泪。
他这一辈子从未哭过，却到底还是在这一刻哭得崩溃。
他的孩子，就在面前，可是他却对她从未有过一点好脸色。
他说过什么？他说那是他的耻辱……
一整个晚上，楚修晏坐在顾熙宁的房间门口，整个人就像死了千百次一样。
他想进去，想走进去抱着顾熙宁，可是他不敢，他真的不敢，他只能这么缩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守着她，仔仔细细地听着里面的每一丝动静。
那种即将要失去她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狠狠折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