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陆泽川回到陆家的时候，书房的灯依旧还亮着。
想着自己今天陪着施颖的父母忙了一整天，陆泽川心中微微生出了几分不安来。
没敢直接回房休息，陆泽川直接去了书房。
刚打开书房的门，陆荣就抬头看了过来，当看到是陆泽川的时候，眼中的期盼不由得散开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
书房内，烟味浓重，陆泽川双眉也跟着蹙得很紧，走过去打开了书房的窗户，然后看着陆荣出声道，“爸，你不记得医生怎么跟你说的了？你怎么还敢抽这么多烟？”
陆荣看着陆泽川，眼神涣散，缓缓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了那个药剂的药瓶，向着陆泽川的方向递了过去。
那个药瓶上面的资料都是手写上去的，药剂名称，成瘾性，后果，以及一些复杂的含量。
看着上面那娟秀的字体，陆泽川瞳眸狠狠一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荣。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上面的那些字迹是来源于施颖的。
陆泽川大概能猜到施颖为什么要查这些，但是却不是很能明白这个药瓶为什么会落到陆荣的手中。
“这，这是什么？”陆泽川右手紧紧攥着手中的这个药瓶，蹙眉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
他不敢让陆泽川看出来什么，所以此刻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着陆荣这般出声问道。
陆荣的心狠手辣陆泽川最是清楚，所以此刻他不得不这么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弟弟说是他在黑市买来的，你看看这个成分，是我们之前给他学生的那个吗？”陆荣看着陆泽川，情绪烦闷地出声问道。
陆泽川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个字迹应该是施颖的没有错，陆宸那么说应该是为了保护施颖。
想着应该不会牵扯上施颖了，陆泽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个药剂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之后，然后点了点头，“看着上面写的应该没有错，他拿这个回来跟您对峙来了？”
陆泽川觉得大概是陆宸知道了顾熙宁身上染得那个毒素跟家里有关系，所以才会回家来质问陆荣。
“顾熙宁都已经不在了，他现在跟您来谈这个？”
陆泽川说着，也稍稍有些想不通。
看着陆荣此刻的模样，陆宸应该是回来大闹了一场才对，可是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了，这样的吵闹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想着，陆泽川不由得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陆荣。
陆荣此刻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少，没有回答陆泽川的话，反而再次出声问道，“现在黑市上还能买到这个吗？”
“应该不容易，但是如果非要买也不是买不到……”
陆泽川的话音刚落，陆荣手中的拐杖顿时就掉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面。
“爸，你怎么了？”陆泽川看着陆荣此刻的模样，眼神狠狠闪了一下，快步走上前，伸手把拐杖从地上拾了起来，出声问道。
“你弟弟当真是好狠的心思啊，他当着我的面，他当着我的面把这一瓶的药剂打进了自己的胳膊里……”陆荣说到这里，平日里那阴狠强势的模样尽数褪得一干二净，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抓着陆泽川的手不断出声道。
“我谋划这么多年，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你们吗？”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把家产带到棺材里面去吗？”
“可是他倒好，他这是要在我心上扎一刀啊！”
陆荣说着，情绪崩溃得厉害，眼眶通红，看着陆泽川不停地出声道。
这是陆泽川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陆荣这般失据崩溃的样子。
看着他灯光之下逐渐斑白的头发，陆泽川心里也跟着堵得慌。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陆宸会这么狠，竟然会对自己下。
他这一针下去，算是把他自己的这辈子彻底葬送了。
“都怪我心太软了，我就该一直这么关着他的，不管他怎么闹，怎么吵，我都应该关着他的。”
“他如果没出去，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情来，更加不会知道这个药剂。”
在陆荣提到这个药剂的一瞬间，陆泽川整个人狠狠颤了颤，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安。
但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一丝慌乱的时候，陆荣就先看看了，“陆宸的那个学生，不能留了。”
陆泽川扶着拐杖的手稍稍颤了一下，没有应声，而是抬头看向了陆荣出声道，“您是觉得……”
“如果不是她，你弟弟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样的药剂？”
“是她毁了你弟弟，我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好过。”
“不过就算不为你弟弟，我也没想留着她，她知道的太多了，原本就不该指望自己还能好好活着。”
陆荣好像顷刻之间恢复了平日里那阴辣狠毒的模样，看着陆泽川出声道。
在陆泽川心中，陆荣一贯都是这样的，阴戾，狠辣，极端的利己主义，只要挡了他路的人，他都能毫不心软地铲除。
也只有在事情涉及到陆宸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么一丝不忍，露出难得的舐犊之情。
陆泽川心中有些酸涩，鬼使神差一般，看着陆荣出声道，“爸，今天要是换作是我中了那个药剂，您还会这么难过吗？”
其实这个念头很早很早就已经扎根在了陆泽川的心底了。
面对陆宸，陆荣总是一再地妥协，一再地退让，而面对他的唯一一次反抗，得到的却是陆荣那么决绝的惩罚。
原本陆泽川以为自己会把这些心思压在心底一辈子的，可是在被施颖挑破了之后，陆泽川此刻却是没忍住，看着陆荣问出了口。
陆泽川的话语落入到了陆荣的耳中，惹得陆荣狠狠蹙起了双眉，脸色难看至极，“谁在你面前跟你说了什么了？”
“是那个女的吗？”陆荣确实有一双能洞悉人情绪的眼眸，此刻看着陆泽川直接出声问道。
“爸？”陆泽川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了起来。
陆荣看着陆泽川此刻的模样，这才稍稍退了一步，看着他出声道，“别胡思乱想，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都在意。”
“陆宸已经把自己的前途毁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拿手术刀了，自然也不会回医院去了，他也不会发现那个死丫头消失的，你做干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