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找到的？”
玩偶之中，顾熙宁的声音还在一遍一遍地诉说着少女的心事。
每一遍都像一把尖刀划过楚修晏的心口。
景曳看着楚修晏真的醒了，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跟他说公司最近出的状况，就听到楚修晏这样的诘难声传来。
“在顾小姐的房间里找到的，收在一个盒子里面，藏得很好。”景曳不敢隐瞒，如实回道。
楚修晏看着手中的这个玩偶，心中越发得痛，伸手攥紧了那个玩偶，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景曳急忙快步跟了上去，看着楚修晏出声道，“爷，最近外面都在疯传你成了植物人这样的消息，楚氏集团已经乱了，那些股东如今一个个为了自保，都开始抛售手里的股票了。”
“我查过了，陆荣接手了不少，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陆家就是楚氏的大股东了，到时候……”
“陆荣？”楚修晏听着景曳的话，微微停了一下脚步，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的前后片段。
亲子鉴定造假，顾熙宁染上毒素，贾博士的陷阱……
如今细想起来，这一切竟然都跟陆宸有脱不了的干系。
可是相识这么多年，陆宸不该是这样的人。
那就只有他背后的陆家了。
楚修晏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段时日，他觉得自己真的挺可笑的，在别人精心布置的局里面，迎着他们的喜好，一步一步，把自己最爱的人逼上了绝路。
“你之前在查的那些，有进展了吗？”楚修晏稍稍缓了缓，看向景曳出声道。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陆家做的，那他就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熙宁没了，总要有人去给她陪葬，给她赎罪的。
景曳听着楚修晏的话，整个人不由得微微一颤。
他在暗中调查的那些东西，他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连楚修晏都瞒住了。
原来其实根本就没有，原来楚修晏什么都知道。
“查到了很多，还没来得及整理。”
“现在整理。”
楚修晏说着，直接转身走回了病房之中。
景曳不知道楚修晏要做什么，也不敢违抗，只赶紧跟着走回到了病房之中，然后取过一旁的电脑，仔细地整理了起来。
“从能查到的所有的资料来看，这几年照顾夫人的那个护士唯一一次看到有人去探望夫人，就是那个跟夫人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
“而之前收到的关于顾小姐的视频，我发回去给那个护士看过，她说她见过这个人，也是她们医院的一个病人，因为身患绝症，家人不想管她了，她就一个人去了那里。”
“那个护士还说，一开始她看到这个病人的时候，她还不是长这样的，后来慢慢地就整成了这个样子。”
“再后来没多久，她就去世了，但是她去世之后，她的父母却得到了一大笔的钱。”
景曳这么整理着，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头看向了楚修晏。
而楚修晏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了景曳。
两人眼中的情绪几乎如出一辙。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有人故意让那个身患癌症的病人整成了顾熙宁的模样，然后去折磨宋夫人。
景曳拧眉想着，突然看到那边的暗线发过来的一个新资料。
“爷，你看这个。”
景曳在点开那个资料的一瞬间，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楚修晏的面前。
那是用暗语写出来的一封信。
而那个暗语景曳看不懂，楚修晏却看得懂，那是小时候他跟母亲闹着玩的时候，他跟母亲自己创立的一种语言，说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秘密。
时隔多年，楚修晏却依旧记忆深刻。
拿过一旁的纸笔，楚修晏对照着上面的暗语，一点一点翻译过来，一大段话顿时出现在了面前。
【楚璞，对不起，爸爸妈妈没能保护好你。你爸爸被人威胁，为了能让我们活命，他不得已选择了放弃他自己的生命。
我原本也不想活了，所以我把你放在了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可是没想到他们怕被连累，将你赶了出来。
我知道之后想赶回来救你，却发现你被顾家夫妇收养了。
他们辗转福利院，为你改名换姓，甚至故意对外宣称林觅云不能再生育这样的消息，来换取领养你的合情合理，我真的很感激，我知道你在顾家会比跟着我好很多很多。
我放心了……】
看着上面这一段话，楚修晏眼眶瞬间通红，颤抖着手点开了下一张图片。
这一张明显就是后来写的，那时候的宋慧应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纸上的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楚璞，不要相信那些视频，千万不要相信，一个字都别信！
他们以为我傻了，故意找了一个人整成熙宁的样子，以为我就会信了，但是我又不是真傻了。
他们一直盯着我，看着我，我听到他们说，如果我不信，他们就要提前下手，要对你下手。
楚璞，妈妈是自私的，我害怕，我不敢说出真相来，我怕他们会对你下手。
我对不起顾家，我是个罪人，我身上有赎不清的罪孽。
楚璞，或者现在妈妈更愿意喊你顾修晏，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吧，好好守护这个家，他们都是好人。
妈妈被困住了，不敢去找你，不敢联系你，这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了。
见不到也好，就算见到了，妈妈跟你说的话也不会有一句是真话。
为了让他们相信，为了你的安危，妈妈不敢把这一切告诉你。
修晏，妈妈知道你会查到这些的，这些只有你能看懂的东西，他们不会在意的，只会以为是一个痴呆患者的随手乱涂，我让人收好了，到时候会跟遗物放在一起。】
楚修晏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终于明白了当时母亲为什么明明揪着他的衣襟那么咒骂着顾熙宁，甚至逼着他发誓会毁了顾家，目光却没有落在他身上，一直落在不远处。
多年未见，那时候的楚修晏只以为母亲是恨毒了顾家才会有这样反常的反应。
可是原来事实是这样的，原来一切的真相是这样的。
是他太蠢了，他没有他母亲想的那么聪明，他愚不可及，他毁了那个护了他十几年，为他遮风挡雨了十几年的家。
他毁了他最爱的人。
喉间再次溢出一丝腥甜，楚修晏整个人痛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