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沈韵清睁开眼,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光,像地狱。
“咳咳……”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便听见有人推开房门走进来。
他合上双眸,清瘦的脸上一派冷清,听着脚步声近了,他也没有睁眼。
来人应该是个护士,帮他换了药水,还稍微整理了床褥,接着,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覆在了沈韵清的脑门上。
沈韵清一震,蓦的睁开双眸,漆黑的瞳孔里顿时倒映出站在他病床边的人。
那人对上他要吃人的视线,微微一笑,“退烧了。”
说着,就要把手收回去。
沈韵清意识到她要走,肢体不经大脑的做出反应,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回来。
“哎?”女人发出一声惊呼,结结实实的撞进他的胸膛,沈韵清拼了命的抱紧了身上的女人,一双眸子充满了血色,额头的青筋几乎要爆裂开来。
身上的女人试图挣扎离开,却被他抱的更紧,仿佛要将之融入骨髓。
“薇薇……”沈韵清喊出这个珍藏在心尖的名字,一颗心被猛的撕裂般疼痛,但他想,即便他整个人都要被撕碎,这一次他也绝对不会再放开她!绝不!
“先生?沈先生?”耳边传来许多嘈杂混乱的声音,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
他慢慢的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白,床前站着几个医护人员,刚才喊他的是个护士。见他醒了,便转回头,高兴的冲主治医师道:“他醒了!”
沈韵清挣扎着想起身,但是他却提不起来一丝力气,他只能眼睁睁的瞪着天花板,随着梦境苏醒,眼底的光一点点的湮灭,直到消失不见,又只剩下一片暗淡。
……
沈韵清被推进了普通病房,容占独自站在那,凝视着病床上的男人,片刻后道:“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她,好好生活?”
“……”沈韵清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容占的声音传过来,“我理解你的伤痛,曾经我以为悄悄死了,那段日子我也是这样过来的。阮薇的事情有点蹊跷,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她的尸体,这就说明她可能还没死。或者像当年的悄悄一样,被人救走了。”
“……”沈韵清依然紧闭着双眸,对他的话充耳未闻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晚的事情,是刘银和潘芸联手做的,但她们都不知道阮薇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那晚下过一场大雨,车祸现场被大雨洗刷一空,除了撞落下来的汽车碎片和一些摩擦痕迹,几乎什么也没留下。
阮薇的确失踪的很蹊跷,这些日子沈韵清也在凭借着这点希望,撑着寻找阮薇的下落。
“韵清……”容占拧眉,望着病床上都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的好友,不知道还可以用什么样的语言可以来安慰。
毕竟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他也深有体会。
半晌后,沈韵清睁开了眼眸,眼底却是一片灰暗,他缓缓的开口,“刘银承认了。”
“什么?”
“是她找人,把薇薇的尸体运走,沉进了海里。”沈韵清说完,重新闭上双眼,一滴清泪就这么从他眼角滑落下来,无声的沉进了枕头里。
容占皱眉,“她亲口承认的?”
“……”沈韵清现在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痛。
在这之前,他还愿意相信,薇薇幸运的活下来了。
但刘银承认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她指使的那个人……
一切都对上了号,沈韵清心底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都破灭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阮薇这个人了,而他,是亲手将她推入悬崖的那个人!
沈韵清道:“你别管我了,回去吧。”
他一脸的决绝,看上去是不会回头了。
容占狠狠的咬了咬牙齿,道:“刘银怎么样了?”
“……”沈韵清没有说话,
容占望着他的脸又道:“死了?”
沈韵清点了点头。
之所以留着她,就是为了套出她的话。这些日子,刘银也没少受折磨。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早不承认,偏偏这个时候承认?”
“还有,如果她真的有同伙,为什么她被抓了这么久,那个同伙还留在这里?这里面有些蹊跷。”
沈韵清睁开眼,却没说话。
容占道:“对于刘银来说,惩罚和折磨都不算什么,但是她如果能断了你的念想,也算是达到目的。或者说,在她看来能和你一起死,也是一种浪漫。”
沈韵清的眸光动了动,他伸手拿过手机,立马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等那头接通便问:“办了吗?”
“已经在办了。”手下回道。
沈韵清闭了闭眼睛,“留着她。”
手下愣了愣,“是。”
这边,刘银坐在椅子上,她的手脚都被绑着,看上去却格外的镇定自若。
可这个时候,旁边的男人却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回头对其他人说:“先留着。”
刘银一惊,抬眸,“为什么留着我?杀了我啊!杀我啊!”
几个手下直接将她丢进了笼子里,又重新锁了起来。
刘银双手拉着铁栏,“为什么不杀我?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手下看了她一眼,“是爷的命令。”
刘银一愣,眼神一空,“什么?”
难道她的计谋被识破了?先生知道她在说谎了?
刘银抬头望天,可看见的却是黑漆漆的屋顶,“阮薇,你最好还是死了,永远永远别再回来了!”
……
京城,建造在山里的一幢别墅。
佣人端着水盆进房间,照例要给床上的女人擦拭身体。
但是她刚进门,却看见床上空荡荡的。
视线再一转,佣人看见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
“啊!”佣人的尖叫声传遍整个别墅。
几分钟后,别墅所有的佣人都聚集在二楼的走廊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女人醒来的事情。
屋内,一女医生坐在床边,正在给床上的女人做基本的一些检查。
女人安静的躺着,漂亮的脸上刻着苍白,就连唇都泛着白色,双目无神的盯着窗外,仿若灵魂出窍一般,木讷的,没有一点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