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听到这里,心头震惊不已。
他一把掐住黑衣人的脖子,问道:“你确定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千真万确!她是我们任大将军的女儿,最后却不顾身份做了二皇子的杀手,这在皇室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秦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他只觉得脑袋乱极了。
他设想过无数可能,也猜测过洛芷嫣的很多身份,却唯独没想到,她会是北越皇室的杀手。
想起她刚嫁入侯府,他看到她身上的伤。
又想起她的警觉和敏锐。
还有她异于常人的武功和医术。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证那黑衣人说的话。
除非训练有素,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也许是阴错阳差。
素玉坠崖失忆,嫁给了他。
若是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了呢?
那时,她该如何自处?
该如何面对两个人的感情?
她是北越人。
她的父亲正在战场上与侯爷交战。
若是擒了她,正好可以挫北越的锐气。
若是以前,秦熠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可现在,他竟然有点害怕洛芷嫣的身份被发现。
所以,没多久,他便下令将这批黑衣人全部处死。
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入房间。
一天一夜都没有出来。
洛芷嫣得到消息的时候,特意赶来去看。
却被卫茅拦住了。
洛芷嫣不放心:“秦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侯爷那边出事了?”
卫茅摇了摇头:“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世子爷心情不好,谁都不想见,夫人还是回去吧。”
洛芷嫣从来没见过秦熠这样。
说什么都要等他出来。
卫茅没办法,只好去通报。
洛芷嫣心里有点盼头,可当卫茅回来,说秦熠不见她的时候。
她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她坐在廊下,捧着脸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卫茅见状,也随她去了。
洛芷嫣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后来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这时,秦熠从屋里走了出来,卫茅急忙要行礼。秦熠却抬手拦住了他,让他先退去。
这才朝洛芷嫣走了过去。
看到她熟睡的容颜,秦熠的心里想油煎火燎一样。
他慢慢蹲下,抬手将碎发从她眼前拨到耳后,眼中是缱绻的情意。
可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们两个,一个属于大昭,一个属于北越,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两个国家。
如今战事正焦灼。
父亲和将士们正浴血奋战,他不能与敌将的女儿在后方亲亲我我。
这比跟郡主恋爱更加不可饶恕。
因为洛芷嫣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侯府的公信力会瞬间下降。
那些跟随侯爷出生入死的人都会失望。
他不能那么自私。
也不能因为自己,给侯府抹黑。
更何况,看到案头上那些关于素玉的过往,他觉得自己在洛芷嫣心里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
素玉对二皇子情深义重。
为他拦下了数次刺杀,为了他出生入死。
宁愿背弃整个家族,也要加入二皇子的杀手组织。
为了练武,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最后才成功留在了二皇子的身边。
就连这次抢夺麒麟玉,也是为了二皇子。
若是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
想必,也会毫不犹豫的离他而去。
既如此,何须请求?
长痛不如短痛。
让她离开,对两个人都好。
想到这儿,他摸向洛芷嫣的手,微微一颤,又缩了回去。
只是,刚缩到一半,却被洛芷嫣一把抓住。
秦熠回神,却见洛芷嫣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里面盛满了笑意。
那双眼睛很漂亮,像落满了星星的银河。
好像在说,躲什么躲?被我抓到了吧?
那一刻,秦熠的心想被什么咬了一下,有些悸动,又有些难受。
还有些莫名疼痛。
“秦熠,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情不好的事儿,不如给我说说,就算我帮不到你,也可以开解开解你啊。别一个人憋着,会憋坏的。”
洛芷嫣关切的看着秦熠。
秦熠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根防线都饱受冲击。
最后,他闭了闭眼,猛地挣开洛芷嫣,站了起来:“我没事,你以后不要来了。”
说完,转身回屋。
“秦熠!秦熠!”
洛芷嫣追过去,却吃了个闭门羹。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带着深深的担忧:“秦熠,你到底怎么了?”
没人回应她。
洛芷嫣心头有些失落。
叹了口气道:“若你不想见我,我便走了。我真的走了。”
见里面没反应,洛芷嫣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到落辉院。
洛芷嫣叫来金嬷嬷,将这两天秦熠的变化都告诉了她,问道:“你自小照顾他,可知道他是怎么了?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儿吗?”
“没有啊,世子爷小时候很乖巧,总是害怕给别人添麻烦。”
金嬷嬷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好像曾经有一次,世子爷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足足有十多天。”
洛芷嫣忙问:“什么事?”
“哎,还是白夫人过世的事。”金嬷嬷提起这个,也颇为感慨。
洛芷嫣想,也许是快到白氏的忌日,他心情不好。
若是能想办法让他高兴起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洛芷嫣问:“那有什么办法抚平他创伤呢?”
金嬷嬷摇了摇头:“这老奴哪里知道。”
洛芷嫣也把自己关了起来。
她想了很多,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晚上的时候,还特意找了秦羽。
“阿羽,其实,对于母亲的死,不仅是你,你哥哥心里也有阴影。我一直觉得小孩子容易有应激性伤害,却忘了,那时候秦熠也是个半大少年呢。只是,他的伤口埋得很深,不易被人察觉,如今我们来帮帮他吧。”
秦羽知道洛芷嫣说的很对。
以前是哥哥照顾他,如今他也想帮助哥哥,便点头道:“我听嫂嫂的,嫂嫂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洛芷嫣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乖孩子。”
她要演一场话剧。
要用戏剧的方式告诉他,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母亲最想要的是,他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于是,这几日,洛芷嫣都在找戏台,盯细节,忙的不可开交。
消息传到东跨院的时候。
秦熠正在用书麻痹自己。
他刻意不去想洛芷嫣,洛芷嫣却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忍住不去找她。
听到卫茅在外面跟人嘀嘀咕咕,他终究是忍不住,将人叫了起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卫茅装作没听懂:“啊?我们在聊晚上吃什么呢。”
秦熠脸黑了:“你确定?”
卫茅也不敢再藏着掖着:“世子爷,我听说夫人要搭台上戏呢。还布置了很大的台子,不过,跟咱们常见的戏台很不一样,还有幕布什么呢。可新奇了,府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戏台?她要唱戏?”
秦熠拧眉,他还没听过洛芷嫣唱戏呢。
他很想去,却又告诫自己,不能这样沉沦。
洛芷嫣唱戏让她唱去,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卫茅却看穿了秦熠的心思。
小声道:“世子爷,听说晚上就要开场了,属下能过去瞧瞧吗?”
“不行!”
卫茅再接再厉:“听说二公子也上场呢。”
“什么?”秦熠立刻摔了书,“男人怎么能登台唱戏呢,简直是有辱斯文!”
卫茅笑了。
看秦熠已经坐不住,便又加了一把火:“世子爷息怒,要不咱们先去瞅瞅夫人在搞什么把戏,若是太出格,您再惩罚她不迟。否则,表演还没开始,您也没什么说的。”
秦熠道:“此言不虚。走,咱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