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应龙开车，周小冷坐在副驾驶位。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银一黑两辆商务车，那是肖全才夫妇和吴有钱自己的车。
“滴滴！滴！”音乐铃声响起的瞬间，周小冷慢悠悠拿出手机接通：“小芳，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杜芳立刻把从李明丽嘴里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描述给周小冷听。
而且为了防止传话出现什么失误，会对周小冷的分析出现误导，逐字逐句就连语气都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周小冷只是默默点头回应着，身旁开车的穆应龙耳朵时不时动两下，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从前玻璃反光看到穆应龙偶尔瞥过来的眼神，周小冷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
甚至眼珠转动间偶尔给杜芳回应两句：“哦？是嘛。十三年前一共几个人？三个？还有三个？好好，嗯，我知道了。”
听到周小冷提起13年前这个数字，穆应龙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当周小冷看到那上下律动的喉结时，再次点点头问道：“还能再具体点么？就像当时薛菁菁家到底谁受伤了，伤成什么样之类的。”
“她三叔？”周小冷略微点点头：“当时的病例资料还有吗？能找到当事人吗？”
“哦，好，知道了。你们先搜，有事随时联系，其他的这一轮结束后再说吧。嗯，拜拜！”
扣断电话的周小冷看着穆应龙笑了笑：“穆总有点紧张，说说当年的事吧？”
穆应龙咧咧嘴干巴巴笑了两声：“呃，十几年前啊，那是城西龙门街拆迁，我记得大概有300多户，事先谈好的补偿比例和价格，可事到最后有几家老人不愿意搬出去，于是就僵住了。”
“老人不愿意挪窝，正常。”国人对于土地和老宅子的眷恋，这是自古就传下来的老习惯。
别说十几年前的老人，就算现在的中年人甚至年轻人，依旧保留着这种传统。只是对“家”的范围扩大了不少，可能从一个宅子变成整个乡、镇甚至市、省了。
那是家，那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岂是说走就走说拆就拆的？有一句魂归故里的老话，不就是验证这种情况的么？
还有离家必带一捧家乡土，虽然没有任何经济意义。但这是一份感情寄托，对家乡对家的感情寄托。
当然，还有些就是因为钱没谈妥！
“然后呢？”周小冷继续追问道：“你们有没有暴力拆迁？薛菁菁她三叔的伤又怎么样了？”
“唉！”穆应龙拐了个弯叹息一声：“没敢那么干啊，一直僵持着都不开工。那时候刘总也是刚起步没多久，因为这事每天都在赔钱，差点赔到破产了都。”
瞥到商务车前挡风玻璃处的烟盒，周小冷掏出烟分给穆应龙一根的同时问道：“既然这么艰难，那你们都是怎么解决的？后来又怎么顺利开工的呢？”
“哎哟，侦探！”穆应龙苦笑一声：“杜侦探那边的李明丽肯定都说了，是她出了个好主意，给那几家的孩子进行学费补偿，并承诺毕业后可以来公司工作。”
接着，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道：“其实当时有6家算是钉子户，只是薛菁菁家有人受伤以后，另外三家都主动搬走了。这才只给三家做了补偿。”
“6家！”周小冷低头沉思了片刻：“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主动搬走的三家，都姓什么吗？”
“这个？”穆应龙表情一僵，颇为尴尬的摇摇头。
思索片刻后回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侦探如果不提这事，我压根都没往那方面想。而且这事具体是老肖和李经理负责，我当时纵观全局，具体沟通方面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呵呵呵！”
“哦！”周小冷忍不住拉了个长音点点头：“也就是说，穆总当时负责上边，他们负责下边？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呵！呵呵！”穆应龙尴尬一笑不做回答，指着前边几百米处的红绿灯转了个话题：“前边拐弯就是我住的地方，正好是吃饭的时间，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能得到这种回应，已经算是穆应龙承认他的推论了。这种职责分配是正常现象，受苦受累的活谁都不愿意接手，又何况是和几百家拆迁户沟通？
和上边联系就简单多了，只有刘大富和某些办事处领导，有证件有结果一切都好办。而且他们也算是很好的处理了矛盾，成功拿下了那处拆迁工程。
在当年来说那可是一比不小的利润，算是为数不多能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我减肥。”听到穆应龙说吃饭的事，周小冷立刻抬手婉拒道：“最近油腻吃的有点多，该清清肚子里的油水咯！”
穆应龙一听，这明摆着话里有话，拐过弯去的同时立刻点头道：“侦探这身材都要减肥，那我们就更该减减油水了，听说饿着肚子更精神，是不是啊侦探？”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态度。穆应龙要和他统一战线，这是一条迄今为止最好的消息。
毕竟作为公司总经理来说，他的态度很可能会指引着其他人。但话分两说事有两面，也不得不防着对方会把自己带沟里去！
商场里能坐高位的，哪有一个单纯的？各个都是人精老油子，这话能信一半就不错了！
“杜侦探，这里就是我家。”来到二楼西户，薛菁菁掏出钥匙开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家里没那么多拖鞋，干脆就都别换了吧！”
随着薛菁菁让开半个身位，跟在她身后的杜芳，才得以看清室内的真正情况。谁让薛菁菁身高超过180CM了呢，只有165CM的杜芳跟在这么个女孩身后，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听到薛菁菁这样说，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耐烦后，杜芳顿时想到：这个女孩可能有洁癖，而且讨厌陌生人进入私人空间。
想罢，立刻笑了笑回道：“还是换上吧，我带鞋套了。如果拖鞋还是不够，你这里有别的鞋也可以。”
薛菁菁闻言，脸上的表情才稍稍缓和：“我和一一的鞋码一样，不如让一一穿我的跑鞋吧，行吗？”
这时杜芳已经穿上鞋套走进屋里，顿时，就被这间不到50平公寓的摆设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