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芳在笑什么？周小冷心里是很清楚的。
能让自己吃蔫的事不多，现在亲眼看到这么窘迫的周侦探，如何能不让他笑出声来？
想到这里，周小冷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回头瞥了一眼张桂芳：“笑够了没？”
“够了，够了。”张桂芳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泪水，急忙点头妥协道：“一时没忍住，周哥别介意。”
既然对方已经认错了，他总不能捏住不放。无奈只得翻了个白眼回道：“算了，我去买包烟。”
“我去！”话音刚落，柳絮突然接过了话头：“周侦探抽什么牌子？”
“我了个去！”周小冷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XXX。”
知道具体买什么烟，柳絮立刻将手提箱交给龙姗姗，快步走向最近的小商店。
不用回头都知道，张桂芳肯定又在咧着嘴偷笑了。
烟买回来了，周小冷继续在这种被“盯着”的状态下煎熬着，直到看见两辆汽车缓缓驶出，他才知道自己应该能暂时放松了。
赵刚从车内探出头来招呼着：“都分开坐吧，小周，上来。”
周小冷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回头对三个女孩耸了耸肩无奈道：“没办法，这是命令。”
说完，在三人略显僵硬的注视下，快步坐上赵刚的副驾驶缓缓起步。
柳絮见状不由小声询问道：“依依，怎么办？”
“没事。”管依依也是无奈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跑不了，走，咱们也上车吧。”
“谢谢赵哥。”车辆行驶在华灯初上的马路上，周小冷迟疑了片刻谢道。
赵刚只是摇了摇头笑道：“储物箱有东西，是给你准备的。”
周小冷闻言，立刻打开身前的小箱子，将文件夹拿出来翻开一开：“这是？给我的留言？”
只见文件夹内第一张照片，就是一张用华丽Y文写下的纸条。看到上边内容的同时，周小冷是一眼就认出了笔迹。
赵刚再次点了点头回道：“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但通过字迹专家分析，这应该是个女孩子的笔迹。只是上边的内容有点，唉！”
周小冷拿出照片细细阅读完，才叹了口气点头道：“如果不是这封留言，估计出国的就不是我了。”
“对。”赵刚毫不犹豫的单刀直入：“这种藐视法律的行为，放在哪里都不会被允许。但对方既然提前给了警告，为了杜芳的人身安全，让你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明白。”周小冷微微点头接话道：“说实话，如果不是牵扯着可能出现的孩子，我也不想担下这个差事的。”
公家的事公家办，他作为私人关系，原本是最应该避嫌的。
可其中又牵扯着被带走的杜芳，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具体被带走的方式。但这么至关重要的人质在对方手里，无论公私都会投鼠忌器。
现在只能说还好，周小冷从之前的几次案件中，把公事明显看的比私事重要得多。这种情操是他完全看在眼里的，也是最值得托付重任的。
“不过。”皱着眉张了张嘴，赵刚又摇头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赵哥是想说孩子的事么？”周小冷却继续翻看着下边的资料回道：“毕竟一般情况下，罪犯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母亲，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妥协，甚至彻底倒戈相向的吧？”
“嗯。”既然周小冷自己把话挑明了，赵刚心中也就没有了顾忌：“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无论最后做出什么选择，对你来说无疑都是地狱！我明白，我明白！”
“地狱什么的倒还不至于。”周小冷却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而且我下地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
说到这里，周小冷却抿了抿嘴不再继续，反倒掏出一根烟自顾自点上，打开窗子缓缓抽了起来。
赵刚从后视镜看到这一情形，也是犹豫了良久才继续道：“我和东方商量过，虽然不会明着派人支援你，但是暗中会有人跟着。”
“你是说？”周小冷闻言不由一愣，紧接着皱了皱眉问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等他说完，赵刚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付出的够多了，如果实在下不去手的话，就交给我们来吧。”
在私情与公事之间，无论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对周小冷肯定都是灾难。
为私就是犯罪，并且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与自责中。为公就会万夫所指，同样会成为过街老鼠。同时也要承受炼狱似的心理煎熬。
这是一道必死的选择题，以前有无数人都倒在了这条分岔路口。是选择肉体碎尸万段？还是灵魂永坠地狱？只有这看似完全无解的两条路。
车内已经彻底沉寂了下来，直到一根烟全部抽完，周小冷肆无忌惮的将烟头丢出窗外后，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赵刚侧脸回道：“赵哥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标准的大男子主义。”
赵刚闻言张了张嘴，可并没有说出本该说出的那句话。只是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
与这位中年男人短暂的四目相对后，周小冷才叹了口气望向前方继续道：“我自己的锅自己背，骂我的恨我的人多了，习惯的话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赵刚依旧听出了心碎声。而且更让他无奈的是，自己竟然连个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心中有着无数种语言词汇，可没有一种适合现在的情形。
于是，沉默就成了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拐了个弯驶进自家社区内，停车后两人都没有出去，反倒坐在车内继续沉默了起来。
管依依三人下了张桂芳的车，看到周小冷二人并未出来，正要赶过去询问时却被身边的东方旭叫住：“你们仨别乱动，那边谈正事呢！”
“不客气！”呆愣愣望着天空良久，周小冷才极为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让赵刚顿时一愣，而周小冷则笑了笑再次点了根烟：“我说不客气。另外。”
说到这里，周小冷不由迟疑了片刻，望着赵刚摊开手掌勾了勾：“把那位警官的联系方式给我吧，万一我无法坚持到最后，总归得有个补救措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