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倾看着他有些疲惫的面庞,终是没有再打扰他,转身离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后,燕九倾一脸舒适的来到了后山,进行每日必做的晨练。
苋勒花雪山四季如冬,他忍着寒意,放下了手中剑,开始进行打坐。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入迷的缘故,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赵子麒已走到了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停下,与他一起进入到了打坐状态之中。
落红宫前殿,正当姜彩衣收拾被赵子麒弄乱的玉座时,一道曼妙的倩影瞬间从雪山外飞了进来,出现在了宫殿之中。
“彩衣,不要收拾了!”
南鹤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姜彩衣的耳畔。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了一会儿,随之一脸激动的看向了南鹤:“师父,你回来啦!”
“嗯!”
南鹤的神情亦有些激动,她轻移莲步,向着姜彩衣走来。
“彩衣,子麒兄来了没有?”
听出了南鹤言语中的着急,姜彩衣捂住嘴巴,轻笑一声:“果然师父只有在听到这个人的时候,才会变得这么激动!”
“小家伙,不要贫嘴!”
南鹤嗔怪的轻轻一捏姜彩衣的脸庞。
“哎呀,师父,疼!”
姜彩衣连忙后退三步,捂住了自己的脸:“师父快去吧,赵老大昨日就带着他的兄弟们来了!”
“好!”
南鹤笑意盈盈,提着那拖地仙裙,如同一个小女生般,向着后山的方向小步跑了过去。
此时的赵子麒和燕九倾正处入定状态,丝毫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声音。
“子麒兄!”
南鹤循着赵子麒的气息,一路小跑来到了这片山峰之中。
她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背影,连忙走上前来,笑意盈盈的轻喊了句。
赵子麒似乎听到了南鹤的声音,他散去了内力,转而睁开眼睛,正巧与面前相貌倾国倾城的人儿对视。
“南鹤,好久不见了!”
就算冷漠如赵子麒,当他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南鹤后,不免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子麒兄!”
南鹤实在难忍心中的思念之情,一把钻进了赵子麒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赵子麒微微垂眸,双手悬在半空之中,并没有抱向南鹤。
不过后者对此,却并不在意。
“子麒兄,你我相别五年未再见,鹤儿心里,真的一直都记挂着你!”
南鹤说着说着,那蕴有万千灵动的大眼睛,竟闪出一丝水雾。
“都怪我!”
赵子麒自责出声:“这五年在锁金城,一直苦心经营丐帮,不敢有半丝松懈!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换得如此下场!”
“是青崖派那群人!”
“嗯!”
赵子麒点了点头,继而想到些什么:“对了,我听你的弟子说你为了我的事情闹去锁金城了!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看着赵子麒那布满担忧的面庞,南鹤一脸慵懒的从他怀中离开,轻笑道:“林常那种货色,岂能威胁到我!不过让我吃惊的是,你的师兄林天悠,也前去锁金城了。若不是他的阻拦,想必林常老贼此时正在地下受苦吧!”
“你遇见林天悠了?”
赵子麒睁大眼睛,眼神中既有一丝怨怒,也有一丝惊疑。
“嗯!”
南鹤点了点头:“子麒兄,再见到你真好!以后你就带丐帮留在落红宫吧,我们再像以前那样,把整个武林搅个天翻地覆,怎么样?”
看着南鹤此时俏皮的模样,赵子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时至如今,我想是不行了!”
说完,赵子麒便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燕九倾。
南鹤来到这里之时,全身心都在赵子麒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儿还有其他人。
她顺着赵子麒的目光,看向了正在打坐中的燕九倾。
下一刻,她像是什么了什么,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回过头来,看向赵子麒的目光。
“我将他也带来了!”
赵子麒微微出声。
“他就是燕九倾吗?”
南鹤想起了过往的回忆,有些害怕的站起了自己的身子。
当下,她身形微滞,有些尴尬的驻足在了赵子麒的面前。
“我刚才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你怕什么?”
赵子麒十分不解的看着南鹤的面庞:“我救下他,只是为了报仇!既然他的父亲残暴无道,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将他留在身边,只是想折磨他,不想让他好过而已!”
听着赵子麒的话,南鹤微蹙眉头,冲他说道:“子麒兄,恕我多说几句公道话。我觉得你不应该对他这样,我也相信凭借着你对他的感情,你不会如此狠心!不管怎么样,他是无罪的!”
“无罪?”
赵子麒不屑一笑,想起过去的一切,他摇了摇头,面目有些狰狞的道:“南鹤,如果不是为了保守一份本心的话,我早就将他杀之而后快了,怎么可能还等到现在?”
“如果真那么恨他的话,又为何要向我提起他?你向我提到他,不就是想证明他的存在吗?”
南鹤抿紧嘴唇,摇了摇自己的头:“子麒兄,鹤儿与你共患难这么多年,对你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你太会伪装自己了,你根本不敢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这么多年来,你总是强撑着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不需要别人的遮风挡雨。可是,只有鹤儿知道,子麒兄你是多么需要关怀,多么需要被爱!”
“够了!”
赵子麒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冲南鹤喝了一句:“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了解我!”
说完,他竟然要以身作则,向着燕九倾的方向电射而去。
在南鹤的阻止不及下,赵子麒释放内力,强行打断了燕九倾的入定状态。
练功之人不可扰,这是江湖一直以来的规矩。
燕九倾被赵子麒生生打断练功,差点误走火入魔。
在自身内力的反噬下,燕九倾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就连五脏六腑,都在此时被震的移了位。
“子麒兄!”
南鹤惊喝,连忙来到他的面前,阻止了他将要下落的手掌。
“为……为什么?”
燕九倾的眼中有泪花滴落。
他看着面前如同入魔般的赵子麒,只觉得陌生而不可触。
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为什么?
“哼!”
随着燕九倾泪水的滑落,赵子麒渐渐恢复了冷静,收回了手掌,心鼓大作的转过了自己的头。
“快起来!”
南鹤连忙拉起了燕九倾。却没有想到,就在她刚拉起后者的瞬间,他竟再次吐血,倒在了茫茫雪地之上。
“糟了!”
在南鹤的惊喝中,赵子麒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连忙转身,将昏倒在地的燕九倾抱在怀中,二话不说便带着他向寝殿的方向跑去。
“别,去玉心宫!”
南鹤有些焦急的指着另一处宫殿,随即带着赵子麒疾驰而去。
“快!”
就当南鹤打开玉心宫的宫门,准备和赵子麒一起进去的时候,后者却突然冷视她的目光,随即关门,将她留在外面。
“哎!”
南鹤似乎已经习惯了赵子麒这样的脾性,只得任他而去,转而离开了玉心宫。
将燕九倾放在了千年寒玉制成的圆床后,赵子麒将他的上衣尽数扒去,随即上床,将他的姿势扶正。
做好这一切后,赵子麒动用全身内力,聚于手掌,化为涓涓细流,向着燕九倾的后背拍去。
“噗嗤!”
受到了外力的冲击,不省人事的燕九倾再次喷出鲜血,噙有难以想象的痛苦。
赵子麒的面色微变,此时的他终于慌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随意一出手,竟让燕九倾受到了如此重的内伤。
一丝从未有过的愧疚感于他心中播种。
见此情景,赵子麒只得再次减弱内力的注入。
在微小的内力溪流的侵入中,燕九倾体内的重创,也在赵子麒不顾一切的控制下渐渐调理了过来。
过了半天的时间,将燕九倾体内最后一道受损的筋脉治愈好后,赵子麒总算放下心来,冲散去了内力,面色苍白的擦去了额角的汗水。
“呼!”
见燕九倾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赵子麒这长舒一口气,将他的上衣穿上,并轻轻将其放倒在床上。
赵子麒并没有立即离去。此刻的他看着燕九倾紧攥的双拳,像是来劲一般,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在一股大力的推出下,赵子麒总算扳开了他倔强的拳头,并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此时的他,一改往日对燕九倾的冰冷。他的目光柔和而纯挚,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一般。
只是,时过境迁之后,有些事情想要再延续,就真的很难了。
赵曜不知从何处听说燕九倾受伤的消息,当下如同疯了一般,便要冲出宫殿,去找赵子麒。
在林伯的极力阻拦下,赵曜稍稍平息了内心的怒火,道:“可我一介文人不会学武!不然,我定要赵子麒好看!”
“若是刘泽在的话,他一定不忍看到殿下受伤!”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赵曜不禁蹲下身来,将头埋进了膝盖中,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