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来,我只能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一直到永远。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心里默默地说:“阿亮,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让你伤心难过,让你永远也不必再经历这种痛苦。”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坐在观星台,看着下面满天的星星,像浩瀚大海中闪着光的贝壳。
我幻想着等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之后,我们能在这片星海泛舟,效仿先辈在银河里划船,多么美好,多么平静……不要有争战,不要有流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渴望和平,渴望平凡的日子。
清晨,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我被吵醒了。阿亮抱着我向寝宫走去,我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又安心地睡去了。
我这一觉睡了两天,后来听叶子说,我中了法术,正是鬼王亲自下的。
我醒来之后,天界依旧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也没变。王母正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我,见我睁开眼睛,她又惊又喜又忧地长叹一声:“孩子,你终于醒了。”
第二句话就是:“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这两句话把我整得晕头转向,有点糊涂,我哑着嗓子问:“母,母后,怎么了?”
叶子这时候给我递过来一杯水,我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喉咙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渐渐消退下去。
“你被鬼王下咒了,眠咒。”王母道,“通常中这种咒的凡人,会一睡不起,幸好你还有仙根,也好在你不是凡人托生。”
“下咒?他为什么要给我下咒?”我白着一张脸问。
王母的脸色变得极其复杂,她看着我,又长叹一口气,张了张那张红润丰满的嘴唇,最后说:“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具体跟你说吧。”
说罢,她走身要走。
“母后,等等!”我急忙抓着她,没想到没抓住她的衣袖,自己倒是扑了个空,摔在床下。
“你这孩子!”王母一见我摔倒,有些急了,“怎么这么不稳重!说了以后跟你说,你现在着急什么?”
我抓着她的袖子苦苦央求:“母后,你就告诉我吧,阿亮是我深爱的人,我想知道我爱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王母脸上浮起一层怒气,恨恨道:“你确定他真的爱你?爱你为什么还要给你下咒,让你昏睡不醒?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现在人间已经过去两年了。你在人间的生活全部都乱了,这些都要归咎于他,你懂吗?这就叫爱你?”
我一听到之后,脸色煞白,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王母见我十分伤心,脸色更差了,她呵斥着叶子和另外几个侍女说:“还不快把三公主扶起来,都愣在那里干什么,你们都是木头吗?!”
叶子和他们几个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把我扶在床上。
“你,一个公主,竟然堕落到跟鬼王厮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王母在我面前来回地走来走去,一直以来压抑的脾气爆发出来了,“你可知你前世是为什么转世的?你觉得就是因为你爱上了鬼王,这么简单?
“你错了,大错特错!你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随随便便下凡?前世的你,是玉帝亲选出来的大统继承人,是下一届的女皇!
“你关注天下大事与三界安危,因为鬼王的母亲之事,虽然封印了魔王,但上届的鬼王一直记恨在心,趁着天界虚弱,又发动了内战。目的就是给妻子报仇,杀死前任天帝!也就是你的舅舅!为了平定内战,你父亲临危受命,带天兵围剿鬼域,但由于内部出了叛徒,你父亲被鬼王抓住,准备拿来祭奠鬼王的妻子。
“前世的你知道后,单枪匹马地去找鬼王谈判,甘愿受十世轮回之苦,在世间寻找聚魂石,这才让前任鬼王放了你的父亲。之后,由于前任鬼王在内战中受了重伤,传位给他的儿子,也就是阿亮。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这段历史必须封存了吗?先不说现任天帝被擒有多么有损皇家体面,单就是你和阿亮父辈的纠葛,就能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我的泪挂在脸上,脑袋里空空一片。我听到了什么?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该不该相信她?我的前世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纠葛,怎么会有这么多仇人?我从来没有动手杀过任何人,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恨我?他们从来没有让我好过。
这就是十世轮回之苦?我到底是第几世?我到底是谁?我只是她受苦受难途中的一个躯壳,一个傀儡吗?阿亮知道这些事吗?知道这些事之后的阿亮,还会爱我吗?
我想起我们昨天的誓言,想起我们昨天的甜蜜,没想到再向前跨出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王母还嫌我的心不够痛,继续向伤口上撒盐:“你知道你的阿亮给你下咒之后干了什么好事吗?”
我凄凉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王母冷笑着说:“他去了大殿,当着所有的朝臣的面,质问你的父亲,还当着他的面,下了战书。”
我心里一凉:“什么意思。他要帮魔族?”
“不,他要让你父亲代前任天帝,去给他母亲磕三个头,并将聚魂石交出来。否则就把魔王的封印解开,让天下陪葬。”
“不,不可能。”我的泪水再次溢满眼眶,“阿亮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了解他吗?你才活了多久?他活了多久?骗你肯定是绰绰有余了。”王母用冰冷的语气嘲讽我,“你已经是最后一世了,最后一世的你,竟然违背了你灵魂的意志,搞砸了所有的事。你也真有本事。”
说完,她拂袖而去,留下我抱着膝呜呜哭泣。
后面几天,我过得像行尸走肉。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讨论对策。我也被王母“请”到殿上,坐在玉帝下边,像罪人一样,聆听他们的讨论。有些老臣坚决反对玉帝去给鬼王的母亲“磕头”,有些仙人则认为,磕头事小,生灵涂炭事大,为了天下苍生,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