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鞑的人虽然并不欢迎孙芥的到来,可是表面上热情好客的样子却是实打实的做足了。
夜色刚一深起来,鞍鞑可汗便将大家都叫了出来,所有人围着盛大的篝火起舞,互相间推杯换盏欲度良宵。
然而孙芥坐在可汗身边却觉得融入不进去,并且她也不想融进去。
烤全羊的膻味儿飘荡在身边,奇形怪状的舞蹈动作,每一样都令孙芥觉得陌生觉得不自在。这种感觉逐渐织起一张大网,将她束缚在里面,同时也扼制着令她喘不过气来。
鞍鞑可汗似乎有些喝多了,见孙芥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也甚少吃东西,于是便开口规劝:“特使本来就消瘦,不吃东西身体会受影响的。”
孙芥摇了摇头刚要作答,只见鞍鞑可汗的手已经悄悄揽上了自己的肩头。这一举动背后暗藏着什么心思,根本不用细想也能猜的出来。
“多谢可汗关心,我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才吃不下。既然您察觉到,那我也不再打扰您的雅兴就先回去了,您慢用。”
快速的站起身,孙芥正要大步离开却被鞍鞑可汗反手握住手腕:“特使这是装什么清高呢,你是被送来的女人,那以后便是本汗的女人。怎么?才碰一下就反应这么大,是认为本汗配不上你?”
“我是特使,是为两边交好而来,并不是可汗的女人。”孙芥稳了稳心神,勾唇一笑:“草原女子皆豪迈出色,我一个身弱的女人本不配入可汗的眼,您还是令寻她人吧。”
“特使?呸!一个名称而已,和之前送来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本汗可是送了无数的战马过去,而你们自诩大国却只知道送女人。”
鞍鞑可汗目光一冷,他握紧孙芥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用力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很是随意。
孙芥快速狠踩了鞍鞑可汗一脚,趁他吃痛的时候急急退了出来:“可汗还是自重的好,我说了是特使便是皇家公职,对我的不尊重等同于宣战!”
薇儿看到鞍鞑可汗冷下来的脸,连忙上前请罪:“可汗息怒,我家小主并非故意顶撞,但特使确实是皇家公职,还请您不要言语侮辱。”
孙芥望向鞍鞑可汗那张醉酒的脸,径直拉起薇儿:“没做错就无需请罪,我们走。”
所有的鞍鞑百姓都惊奇的看着‘无礼’的孙芥,她竟然直接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或许鞍鞑可汗是真的醉了,所以并没有追究什么;亦或许他认为孙芥人生地不熟,闹的再厉害也逃不出这里,索性就没再管她。
而众人也以为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可是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孙芥的帐篷突然冲进来一个婆婆。她们强行进入便在房间内制造出很大的噪音,直接令床上的人儿从睡梦中惊醒,显然是故意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别碰我家小主!”薇儿心急的护在孙芥身前,努力的阻拦着那个婆婆靠近。
然而婆婆分外镇定,直接唤来两个鞍鞑士兵将薇儿拖了出去,不给她忠心护主的机会。
“为什么私自闯入帐篷,你要干什么!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有什么招数就冲我来!!否则我就告诉皇上你们不尊重特使,然后出兵攻打你们!”
薇儿的喊叫声还在外面响着,可是帐篷内的婆婆却用力扯住孙芥纤细的手腕,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令她无法逃跑。
“凭什么这样对我,是谁指使的!你要做什么!”孙芥用力握紧拳头,可是那婆婆的力气却出奇的大。
只见婆婆一脸得意的站在孙芥床边,冷哼起来:“鞍鞑可汗听说这次被派来的特使身上不干净,所以特意将我请来验明。”
什么?验明??
还以为调戏一事翻篇了,没想到鞍鞑可汗竟然找了验明婆婆来。
不待孙芥回话,婆婆直接奋力掀开孙芥的袖口,见那里光滑一片,随即下了结论:“嗯,守宫砂已落,我可以去回禀了。”
婆婆的声音犀利动作粗鲁,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对孙芥传达了无尽的鄙视。那种难以言明的厌恶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她直接甩开孙芥的手便大步退出帐篷。
薇儿一回到帐篷便哭个不停:“对不起小主,薇儿没用,薇儿保护不了你...呜呜呜...”
“她们来检查的是既成事实,我自当承认。”孙芥双眼无神的转过头看向薇儿低语:“连皇上都无法护我周全,你又何必自责呢。薇儿乖,别哭了。”
鞍鞑可汗听到回禀即恼羞成怒,他怎么说也是一方霸主,突然间便有了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爽,甚至比丢失战马还要郁闷。
整个鞍鞑的百姓以最快的速度得知了这件关于孙芥的消息,所有人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原本一张张和善的笑脸却在瞬间消失,再无人愿意主动上前搭话。
孙芥被禁足在帐篷里,要她不得外出,以免脏了鞍鞑人的眼。她完全没有反抗,就只是白天静坐着发呆,入夜了上床睡觉,从没提过一次想出去散心。
然而薇儿每日拿回帐篷的食物品质却越来越差,最初只是量少,可后来竟然是一些变馊的东西。
孙芥原本吃的就不多,如今只有这些馊了的菜品便更是不吃了。那些菜里若能找出点可以勉强下咽的,她就通通都夹给薇儿。
眼见孙芥的脸颊渐渐瘦到凹陷,薇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她总觉得自家小主就是一副等死的模样,也常常感慨若是皇上能在这里就好了。
孙芥偷偷将帐篷剖开一个洞,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欣赏日出。偶尔和薇儿说上几句闲谈,然后便再次坐到那里,呆呆的看着外面。
孙芥比以前安静了许多,整个人瘦弱的好似一根羽毛,风一吹就被带跑了。
人生就是一盘偌大的棋局,落子无悔。孙芥作为一颗被黑子环绕的白子,此生注定深陷困局,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