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巧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热泪,继续讲出的话却将整个事件推向了新的转折:
“我刚出舞馆便被人送进了府邸,当时的我本以为自己就算不爱他,可他毕竟赎回了卖身契给我自由,余生相敬如宾总该是能做到的。我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他想要孩子就跟他生下一个,哪怕是作为报答也好。
可是入了门我方知道他早已娶妻生子,而我不过是因为皮囊和舞技被他看中才随性多纳的一房。哈哈哈哈,多可笑,我虽不期望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廉价,连最基本的事情真相都不配被告知。
好吧,既然已经入了门,那我便什么都能忍,如果可以相安无事我也无欲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只是正室常常在背地里欺负我,总是变着法的打我骂我,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都是她以各种理由强加到我身上的。
直到我忍无可忍将这些事都和夫君诉说的时候,我甚至不奢求他能为我出头给予正室什么惩罚,就只想换得他一点保护而已。因为我真的不想出了舞馆却依然要被打被折磨,每天依旧活的水深火热坐立难安。
然而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得到!他顶着我夫君的身份却没有施舍给我半分的保护,就连一句轻声的安慰都没有。为什么从前相处的字字句句都说着爱我,可是却无时无刻都暴露着不爱我而只爱皮囊和舞技的细节?
直到今天元宵佳节,所有人都欢天喜地享受团圆喜庆,可是我却要被关到柴房忍受无止尽的毒打,凭什么!!我实在忍无可忍便悄悄从后门逃了出来,一直走一直走就来到了这里。”
孙芥眼见苏巧巧突然情绪激动的握住自己的手,只得默默咽了咽口水聆听下文:“如今我只想解惑,只想寻得一个答案。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将一颗真心托付给我心爱的男人,到最后却成了暧昧一场。为什么我嫁的夫君,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不过是贪图我的皮囊和舞技!”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令孙芥彻底懵了,因为她仿佛在苏巧巧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甚至觉得苏巧巧就是曾经的自己,就是那个一心爱慕上官弦也以为同样被爱的自己,就是那个答应与李书宇成亲才发现他早已有了妻室的自己,就是那个被王紫然殴打并在脸上刻下‘妓’字成为妾室的自己。
刚收到李书宇信件的时候,孙芥内心还没有什么感触,甚至看了下面那封得知李书宇对自己的情感还有些愧疚和动容。如今遇到苏巧巧一事,当她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再来审视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之前怀有感动的自己是多么愚傻多么蠢笨。
孙芥开始疑惑,为什么对于上官弦自己付出了真心,付出了全部,可以为他挡剑为他死,不求一生一世惟能度朝朝暮暮,可是最后却还是眼见他转身娶了别的女子。为什么对于李书宇自己挨了打,瘸了腿,脸被刻了字,不争不抢也无欲无求,最后却还是被抛弃被扣上七出之条得到了休书。
长时间的沉默不语令苏巧巧变得急躁不安,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扯住了孙芥的衣领,逼问:“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该为我解惑的吗?你说...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男人玩弄,我的真心就这么廉价这么不值得被守护吗!”
“不...不是这样的...”
苏巧巧越发抓狂的扯着孙芥,看她吞吞吐吐的回话也变得越发焦急:“那是怎样?你说!你说啊!!”
“住手!”
突然一声制止在大殿内响起,孙芥红着双眼抬头去看却见吴天霖怒气冲冲的跑到了自己身边。当下没有二话便用力一挥,苏巧巧整个人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施施然的跌落出去。
“咳咳...咳咳咳...”孙芥不自觉的掩唇猛咳,可是下意识却担心的望向苏巧巧的方向。
吴天霖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孙芥,怒气冲天的盯着苏巧巧:“你是什么人也敢跑这儿来撒野,不想活了是吗!”
“你误会了天霖,不是你想的那样。”孙芥见状连忙将吴天霖推开,一边快步跑到苏巧巧身边伸出手搀扶她,一边再次解释起来:“这是来观里添香供奉的,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找茬者。”
苏巧巧不满得将孙芥的手甩开,随即揉着被摔疼的胳膊自行站了起来。
审视的目光在面前的一男一女身上来回徘徊,苏巧巧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由得仰天大笑:“我这一生啊,活着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天大的笑话!枉费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像抓住最后活下去的救命稻草一般请你为我解惑。
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三清观的道姑!你身边有着男人而且相爱幸福也体会不到我的痛苦,我根本就像个痴儿一般在自说自话,丢人现眼!可笑,可笑至极!”
“他只是我的至交好友,你不要误会。”孙芥跌跌撞撞的拉住转身欲走的苏巧巧,连声解释:“况且你又如何断定是在自说自话而不是与我同病相怜?‘中’是不上不下‘平’是不起不伏,世上并非所有事都需要有一个明确答案。
如何用手中的签解惑,都以为是旁人几句话的事,可实则却要看求解人的内心。如果你将心放空,能够将纠结的事都放下。回首再看,其实这签已经灵验,所持疑惑自然也就得解了。”
苏巧巧逐渐停下脚步,似乎对孙芥的话产生了共鸣或感悟。她泪眼朦胧的转过头,低语:“如果我将心清空,真的就不再需要解惑不需要答案了吗?”
“试想一个失忆的人又该如何因为往事而忧愁呢?”孙芥真诚的握起苏巧巧的小手,继续道:“我到不是真的要你把自己弄失忆,可是人生左不过也就是白驹过隙梦一场,权当梦里有过短暂的相逢就好了。”
“短暂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