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此关键的时刻,上官弦偏偏就像个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不但没有出声阻拦,甚至淡然到连头都不肯转动一下。
“芥子,我们什么时候成婚?不如你直接定下吧!”李书宇见孙芥沉默的时间太长,随即便追着又问了一遍。
“就与上官公子定在同一天。”孙芥将上官弦所有的冰冷都看在眼底,直到最后才无所谓的勾唇一笑,语气坚定:“此话为真,决不食言。”
李书宇听完孙芥的话,内心的狂喜终于再也隐藏不住。只见他开心的露出一口白牙,掰着手指细算:“与上官兄同一天,那不正是两日后?时间太紧了,我得先去筹备婚礼,芥子记得早些回房间再和我商讨一些细节!”
说完话便见李书宇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间,欢快哼着的小调竟悠扬飘出老远老远。
房间内重新陷入无止境的沉默,只有冷风不停的呼啸着想要往里闯。然而这次上官弦并没有继续驱赶,反是孙芥平静的开了口:“公子就没有什么想对芥子说的?”
“没有。”上官弦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可是转念又道:“不过...终究是我负了你...”
“没错,的确是公子负了我。”孙芥极力克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情感,镇定而言:“可公子既已负了我就将我忘了吧,只愿你与江姑娘幸福过完此生,即使与我仙尘路隔...”
上官弦不自觉的转向孙芥,神情哀婉:“别怪我...唯有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孙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你曾经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了,那是我没本事又怎能责怪公子呢。你也不必对我有所亏欠,只是江姑娘以后久伴在你身边,就对她好一点吧。反正你娶她,已是不可变的事实了,不是吗?”
“嗯。”
孙芥抬眸和上官弦四目相对,可是却再难从他那双眸子里辨出不舍或爱恋。从前,她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在短短几日内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也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存在。
“小时候怕世上有鬼,觉得很恐怖。可如今我却更怕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从此以后天高路远,你我...永世不见。”
孙芥说完最后一句便抬手,从发髻里抽出那根曾视若珍宝的玉簪。冷眼向着上官弦脚边一扔,接着清脆的一声响起,玉簪竟碎成了两截。
下一秒,孙芥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出了上官弦的房间,可是眼中噙着的泪水却不受控制的疯狂流下。
上官弦眼见那抹瘦弱的身影越跑越远才卸下一身的伪装,缓缓跪在地上去拾玉簪竟“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红色的毒血。
玉簪断的很干脆,可是毒血却喷溅上了些许。上官弦轻轻将两截玉簪捧在手里擦拭...其实玉簪本身而言并不值钱,只因为这支是孙芥戴过的,所以才与众不同。
上官弦小心翼翼的尝试着,他本想将两截玉簪沿裂缝重新合在一起,可是因为某些部分有所缺失而根本无法做到。
怅然若失的盯着门口方向,上官弦轻声呢喃:“从今往后,能陪伴你的再也不是我了...”
两天时间走得格外之快,快到李书宇几乎没与孙芥商讨什么便凭一己之力将婚礼筹备完善,快到孙芥还没等来上官弦反悔求她留下就结束了。
想着孙芥若是嫁了人便不会再纠缠上官弦,所以老夫人破天荒的将后门让了出来。
婚期如约而至,上官弦着一身大红色长袍自正门将江莲迎娶进府;孙芥着一身大红色裙装自后门彻底离开上官府。
其实距离刘嫣嫁与骏王也不过半月而已,可是老夫人总怕夜长梦多才代替上官弦将成婚日子匆忙定了下来。
上官府正门宾客满堂,吹吹打打亦热闹非常。谈笑间,所有亲朋好友皆送上最为真挚的祝福。
同一时刻的孙芥早已换好李书宇晨间差人送来的红装,坐在窗棂旁发愣了几个时辰。
实际上孙芥今日起的很早,或者换句话讲是她根本就睡不着。
所以当孙芥在房门外的秋千上欣赏自己于上官府能看的最后一个日出时,大红色的裙装便被人送了进来。她怀抱着红装却高高的将头扬起沐浴阳光,脸庞分明感觉到温暖,可是为何心里却那么寒?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孙芥落寞的回房间将红装穿好便在窗棂旁陷入了长久的呆愣中。她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在期待或奢望着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想要些什么。
她只知道,那抹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而她的婚礼竟无一人可邀请...
“夫人,是李公子派奴家从后门进来接您的,不如我们出发吧。”
突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孙芥闻声回头才发现是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媒婆。
孙芥哀婉的垂眸,小声呢喃:“现在...走吗...”
“是啊夫人。”媒婆耳尖的听到孙芥呢喃,连忙上前将她搀扶住:“您没看天边的太阳都被阴云遮住了嘛,再不走就要变天了。”
孙芥不由得将头探了出去查看,果然太阳没了,就连打在脸上的风都冷了起来。她连忙冷的缩回小脑袋,随即扑棱两下便站了起来,媒婆帮衬着将红盖头覆了上去。
无人伴长久,竟也无人送一程。
孙芥委屈痛苦的泪滴在眼眶打转,她无数次的警告自己要坚强,可是不知为何竟那么艰难。她穿行在空空如也的后院,在媒婆的引路下才顺利走出后门。
轻轻将盖头掀起一个角查看,孙芥发现除了媒婆以外,等候在这里的竟然只有一辆马车和一名车夫。她分外疑惑的看了看媒婆,不解询问:“我确实可以没有观礼之百姓,也可以没有参礼的亲朋,可我总不能连要嫁的夫婿都见不到吧。”
媒婆连忙凑近,巧笑解释:“李公子只说让奴家将夫人带去,恐怕是一时被什么事绊住了吧。或者李公子给夫人筹备了什么惊喜也说不定呢,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等见了面就都知道了。”
“罢了。”孙芥不想再多生事端,最后也只是妥协的点点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