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完全未察觉老五的脸色不对。
不仅未察觉,因着老五到场,他的的气焰比之先前更嚣张了。
他将方才那些摊贩所说的丢失之物一一朝老五说了,顺便还添了油加了醋。
话里话外都是要让老五搜沈怀溪的身,并且将她主仆二人狠狠收拾一顿的意思。
好不容易等陈树说完,老五才为难的看向沈怀溪:
“沈公子,这……”
“是这么回事。”沈怀溪耸了耸肩,点头。
见小姐居然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莲心急了:
“玉簪子分明是我家少爷的,是他胡说八道!”
“这发簪分明是女子的,你怎地好意思说是他的,难道他是女子不成?”
陈树冷笑一声:
“再瞧瞧你们这身打扮,配得上这簪子么?”
莲心被噎住。
陈树双手将玉簪递到老五手中:
“五爷,这枚玉簪子虽是不怎么值钱的普通货色,但别的摊主丢的那些个白玉扳指、字画什么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我们大伙儿是信得过飞星楼,才将自个儿的宝贝拿到这儿来,如今却是被这两小贼给偷了。
若是让上面那几位知晓以守卫森严出名的的飞星楼出了这等严重的偷盗之事,五爷你才是真的不好做了啊。
就算是为了给上边那几位一个交代,今儿个说什么五爷您也不能放过这两个小贼!”
客商们听言,脸色均是变了变。
陈树这话分明是在威胁!
五爷在他们这些客商眼里是个人物,但在飞星楼真正当家的眼里却是完全不够看的。
果然,脸色已经很难看的老五,听了陈树的话后更难看了。
他沉默片刻,又一次看向了沈怀溪:
“沈公子,你看这……”
“按你们飞星楼的规矩来吧。”沈怀溪道。
“小……少爷!”莲心瞪大了眼睛。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居然还不解释。
飞星楼的规矩是什么?
搜身么!
搜小姐的身?
那小姐的身份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莲心脑子里嗡嗡的。
若当真暴露了,该是没有人会再怀疑小姐偷东西。
但……如此一来,侯府嫡长孙扮成男子跑来飞星楼抛头露面,还被当做小贼。
这等闲话若是传出去,小姐日后怕是更难在府中抬头,也更难找好人家成亲了。
这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这……”
老五迟疑片刻,低声对沈怀溪道:
“沈公子,你可知我们飞星楼对偷窃这事儿的规矩是……”
“都什么时候了,五爷你怎地还替这小贼着想呢!”
陈树再次打断两人说话。
他咬牙:“五爷,您先给他打个半死不活的,看他还不老实交代他把偷的东西都藏在了何处!”
“你给我闭嘴!”老五终没忍住怒喝一声。
陈树有点懵:“五爷,你说我?”
老五瞪了他一眼,继续看沈怀溪。
“飞星楼的规矩,你忘了?”
沈怀溪挑眉,看了眼老五手中的玉簪,淡淡道:
“眼下之事,最紧要的不该确定谁才是真主儿么?”
老五如梦初醒。
他认定沈怀溪绝不可能是小偷,所以只想着怎么大事化了,真没想过去确认这事。
“既然他说玉簪子是我们偷的,那么作为玉簪的主人,该是知道玉簪上都刻了些什么吧?”沈怀溪又道。
“少爷……”莲心闻言,快急哭了。
簪子在陈树手里无遮无掩地晃了得有一炷香时辰了。
上边刻的什么花纹,在场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见。
小姐怎么能说出这等糊涂的话来!
“刻的竹子!”方才说丢了发簪的摊主,马上应声。
老五看了眼发簪,的确是竹子。
沈怀溪挑眉,看向那摊主,声音温柔:
“的确是竹子,既然是你的簪子,想来这支玉簪的细微之处,你也是知晓的吧。”
摊主道:“那是自然!”
他做的就是玉料生意,早已练就一眼识玉的本事。
他离陈树又不过咫尺,发簪的每一个细节早已烂熟于心。
“如此说来,那玉簪上的五处石纹你也知晓了?”
摊主脸色陡变。
石纹,还有五处?
不可能!
他虽没有亲手拿过玉簪,但就他所见,玉簪成色不算太差,若是遇着不识货的主儿,勉强能卖二百来两银子。
方才他还仔细瞧过,玉簪有些年头了,想来是家传的物件。
既是传家之物,那便是二百两银子往上走了。
正是如此,他瞧着无人认领,才起了冒认的心思。
若是这簪子当真有五道石纹,那不管是不是传家之物,真就不怎么值钱了。
围观的客商们听沈怀溪这般讲,不禁窃窃私语。
不过,他们说的并不是沈怀溪是否行偷窃之实。
而是这卖玉器的摊主真是上不得台面,难得十五能入飞星楼,竟来卖这等低劣之货!
这种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
摊主听得面红耳赤,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思量一番后,终于有了应对说辞:
“你休要胡说八道!今儿能进飞星楼里卖的所有东西可都是经过林老先生掌眼的!”
说起林识途,摊主底气更足:
“五爷,您来得晚,还不知道方才这小子有多嚣张,他竟是连咱们飞星楼的林老先生都不放在眼里!”
老五闻言,下意识的瞧了眼沈怀溪,后背有些细汗。
他知道沈怀溪不好惹,但若是连林识途都不放在眼里,那得有多不好惹?
此事到了这地步,若是不分个黑白实在不太好收场。
老五对玉一窍不通,他拧了拧眉,索性让手下将玉簪送去给今日在飞星楼坐镇的老学究查验。
没一会儿,手下便回来了。
“五爷,确实如这位公子所言,先生说这枚玉簪上有五处石纹。
不过因着石纹极浅,若不是懂行之人在日头下查验,很难发觉。”
老五闻言,对那摊主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摊主神情一白,却是很快反应过来:
“五爷,这可真是冤枉啊。
方才这位小爷不也说了么,那些纹裂要在日头下查验,才看得出来啊。
我卖那么多玉器,哪里会清楚每一件玉器的瑕疵?
这小子对我这簪子这般清楚,是因为他已经偷了许久了啊。
一定是他偷了之后才发现的。”
摊主越说越觉得有理:
“对,一定是他发现了玉簪的瑕疵。
贼不走空,所以才又偷了许多东西。
五爷,方才你听见大伙儿说了的,今日丢东西的可不止我一个。”
“先生还真是料事如神。”老五的手下闻言,没忍住轻哼一声。
老五挑眉:“先生可还说了什么?”
“是。”手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