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心口就像被人刺了一刀,痛入骨髓,她唇瓣微颤,脸颊煞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季南城,难怪他让她不要辩解,原来是想将污名戴到她头上,由此就能遮掩季家让寡妇代孕的丑闻了吧,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不应该信任他的,她怎能忘记,他也是季家的一份子,无论如何,他都会将季家的颜面摆放在首位!
她木然地点头,“是啊,戚小姐,你千万不要尊敬我,也不要同情我,因为我啊,是自作自受。”
戚如雪脸上却露出心疼的表情,安慰道,“阿凌,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们啊。”眸底却划过一抹得意,看啊,就算南城对你感兴趣,他也不会喜欢一个跟情夫偷情的贱女人。
苦衷?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季家已经打算牺牲她了,他们有上百种方式让她承认自己不守妇道!
林冉怆然一笑,“没有苦衷,一切都是我的错。”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到静园闭门反省!”老夫人担心林冉说出不该说的话,赶紧开口,“王嫂,将大少奶奶送回静园,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
林冉面无表情,木然地从季南城身边走过,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王嫂替她撑着伞,在雨中艰难地前行。
脚上的平底鞋被地上的积水打湿,薄薄的衣物也被斜飞的雨侵上水汽,冷风一吹,身体冰凉,林冉蜷缩着手指,冷得浑身颤抖,心里更是凉得如同冰川。
回到静园之后,她当晚就生病了。
她发起高烧,脸颊烧得通红,瘦弱的身躯裹在被子里面,不停地颤抖,就好像秋风中的落叶,随时都会凋零。
她好痛,浑身都痛,她在昏睡中发出虚弱的呻吟,陷入连绵不断的噩梦,浑身都被汗水湿透。
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她耳畔轻叹一声,然后温柔地唤她,“老婆。”
就像被人按了开关一样,林冉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微弱的光线下,是一个男人模糊的脸,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是他挺拔的身躯却是那样熟悉。
“墨深……”林冉声音沙哑地叫他的名字,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两行清泪顺着清瘦的脸颊缓缓流下。
“墨深……墨深……”林冉不知从哪里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竟然猛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嚎啕大哭。
“墨深,他们都欺负我……我说过要陪着你的……你偏偏要赶我回来,回来之后,他们都欺负我,你骗我,根本没有人惦念我……墨深……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在这里了,我好痛……”
“乖,不痛,很快就不痛了……”男人宽厚的大掌在她后背轻轻拍抚,声音那么温柔,就如迷醉的音乐,令人沉迷其中,再也不愿意醒过来。
怀中的女人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哭得很伤心,眼泪将他胸前打湿了一大片,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不,是有一个,那个戴面具的坏人……”
她抽噎了一下,哭得伤心又绝望,“……可是,我是被迫的,我真的没想给你戴绿帽子……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声声地念着对不起,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像刀子一般刺入人的耳膜,托在她后背上的大掌紧了紧。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哭得越发伤心,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说,“你嫌弃我了吗?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良久,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羽毛般温软的东西触碰到她的面颊,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老婆,你发高烧了,我要给你治病,乖乖的,嗯?”
她咬了咬唇,委屈极了,“那你不要走。”
原本清亮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妩媚,令他眸光暗了暗,他缓缓将她脸上的发丝抚到耳后,低声道,“如果你听话,我就不走。”
她轻轻点头,“我听话。”
“真乖。”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睡衣纽扣上,她害怕地哆嗦,他微微一笑,“不要怕,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相信你,就算他们都讨厌我,你也不会的,是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力气开口了。
男人扶着她重新躺回床上,将冰袋覆在她的额头上,他又用酒精替她擦拭,他的动作那么温柔,就像是对待着最心爱的珍宝,深怕动作一重就会造成损伤。
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到她的腹部,只可惜,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用酒精将她全身擦洗了好几遍,她终于不再嚷着好热,身体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
她秀气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长睫闪动,还以为她要醒来,却不想她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呼呼大睡。
男人不禁扬了扬唇角。
次日。
雨过天晴,若不是树枝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还以为昨天的那场暴雨只是大梦一场。
林冉掀开被子,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嗅到身上淡淡的酒精的味道,不由皱了皱眉,有什么东西,从她脑袋里面迅速闪过。
她昨晚好像发高烧了,她没有力气叫小苏,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一个男人,他好像还叫了她“老婆”,而她也傻乎乎地叫他“老公”,好像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林冉羞愧地捂住脸,好想死。
能够在深夜自由出入她卧房的,除了那个戴面具的恶魔,再没有第二个,她竟然蠢呼呼地叫他老公,还说什么让他带她走,说什么他是她的丈夫,她相信他……
天,她好想抽死自己。
林冉抬起右手,果然抽了自己一巴掌,虽然很痛,但她觉得还不够,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小苏看到她脸上的几道红痕,诧异地说道,“大少奶奶,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