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萤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秦樾扶着，她兴许会直接撞到身后的墙上。
但是现在心情糟糕的不止是何萤，还有梁城池。
“你知道吗，本来手术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小满身体情况再稳定一点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梁城池心情沉重地看着何萤，话音刚落便红了眼眶。
小满从最开始住院到现在，四年多时间了，他从来没有在何萤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他的情绪会给病人和家属带来什么影响，所以他一直都是一副乐观的面孔。
许是这副面具戴得太久了，让大家都快忘记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看到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何萤如鲠在喉，几次欲言又止。
她张了张嘴，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可结局却还是任何线索都没有，“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唯一可疑的就是上次她走丢的那一天。”
“那天她一直都在地下室，不存在受到辐射的情况。”
两人谈话期间，一边的秦樾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讨论无果，何萤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问：“现在还能补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越发哀伤，那种紧张惶恐的表情，让梁城池不忍直说。
只见梁城池缓缓转过身去，用力抹了一把脸，长叹了一口气：“你可以选择带着小满继续住院，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就医会方便些；你也可以带着她回家，尽可能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这个回答已经很明确了。
何萤双腿一软，下意识抓紧了秦樾的手腕，慌张地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梁城池的后颈，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里仅存的光和希望都跟着慢慢散开了。
“梁医生，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她一字一句哽咽出声，还在试图祈祷能有机会。
“何萤，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说有希望就有希望的。”
梁城池咬了咬牙，忍住情绪，神色戚戚地回道，话说完，三人便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何萤，接受现实吧。”
能让梁城池说出这种话就说明，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们决定继续住院。”
就在气氛接近窒息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樾终于开口了，语气坚定且有力量。
梁城池转身看着他，就听到他补了一句：“没有希望我们也要治，只要能让小满活下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秦樾此时的想法其实就是何萤的想法，所以听到秦樾无比坚定的回答，何萤才没有接话。
梁城池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如果没其他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秦樾没打算继续待下去，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枉然。
说完见梁城池没有阻拦，便一把牵起何萤的手往外走。
梁城池将目光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眸色渐暗，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离开办公室，何萤突然停下来，看向转身看着自己的秦樾，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带小满回家。”
秦樾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并没有反对，“那就回去。”
“谢谢。”
何萤哽咽出声。
“我会安排好。”
秦樾承诺道，随即又道：“先去看看小满吧。”
两人回到病房，看到郑蕾正坐在床边看着小满抹眼泪。
一看到两人进来，郑蕾赶忙擦干眼泪，“小萤，秦先生。”
“情况怎么样？”
秦樾嗯了一声，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小满，追问道：“醒过吗？”
郑蕾摇头，“一直没醒。”
“你说这老天爷真的太不公平了，小满这么小，又这么听话，他怎么忍心这么折磨她啊。”
郑蕾带着哭腔抱怨道，越说越伤心。
“郑姐，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
何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有气无力地催促郑蕾去休息。
郑蕾本来想留下来，但是终究是拗不过何萤，只得先离开。
秦樾留在医院一直陪着何萤陪到半夜，直到郑蕾来了他才借口有事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后，秦樾并没有去找严铭，也没有去警局，而是径直去了妇幼医院。
经过助理的调查，终于从一个护士口中得知在小满失踪那天，妇幼医院有一个小孩子误入检查室，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小孩子已经被家长带走了，说是孩子不听话，走错地方了，并没有触碰任何仪器。
秦樾把小满的照片给对方确认，对方说正是照片上的小满。
“秦教授，你真的是对何萤的事情走火入魔了吧。”
还没来得及转身出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嘲讽的声音。
秦樾就算不回头他也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只见他缓缓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思，冷声问了一句：“我对真相更有兴趣。”
他没有避开李思的意思，一句话，便让李思瞬间缄了声。
“那天冯秋兰把小满带到这里来，是你指使的，对吗？”
秦樾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李思面色微僵，随即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自己一手策划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
秦樾反问道，对她的否认充耳不闻。
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和真相，除此之外，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兴趣。
“小满被找回来后没多久就生病了，医生说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辐射，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于李思现在的满口跑火车秦樾已经无感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每天事情那么多，是真的没时间去跟一个小屁孩周旋，更何况，人不是找回来了吗，既然找回来了，你又何必大费周章跑到这里来质问我呢，你要是有什么证据，来找我的人就不止是你一个人了。”
李思笑了笑，尽可能让自己的态度看上去心平气和一点。
“你很自信。”
秦樾冷声道。
“其实不能说是自信，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李思跟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