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像是坠进了水里，一点一点往下沉，却没有半点力气挣扎。
渐渐地，她看到水底出现了何启明，出现了小满，还出现了秦樾……
“不要……不要……爸，小满，秦樾……”
在那个梦里里，何萤痛到心脏都拧到一起了去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生死未卜，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喊一声都开不了口。
“何萤，你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并不是她所希望听到的。
何萤的思绪慢慢找了回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她是已经死了吗，所以才没办法看到周围的事物。
她想到自己被秦刚勒住脖子的场景，他是下了决心想要杀了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她根本就活不了。
呵……
她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千算万算，她无论如何都没算到，自己会这么个死法。
“何萤……”
痛感袭来，何萤猛地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半跪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心的李思。
那一刻，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你终于醒了。”
李思看到何萤终于活过来了，瞬间破涕而笑，一边哭一边道：“我都以为自己救不活你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看李思现在的反应，不太像是装的。
可是何萤的反应仍旧很迟钝，很显然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
“你救了我？”
缓了好久，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李思连连点头，“昨晚我本来是去找你的，看到你出门，本来是想跟上去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却没想到看到你和秦刚一前一后进了工地，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了的，本想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我看到秦刚扛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出去，随即又折返，最后听到你的求救声，才知道事情不对。”
李思当时其实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救，如果要救何萤，她也不一定救得了，因为秦刚狠起来很可能连她都不会放过。
但是她又比谁都清楚，这对于她来说，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出手相救。
她冒着被秦刚灭口的可能跟秦刚打电话，说看到很多警察正在朝工地走去，让他注意安全，这样一来，也算是变相提醒了秦刚。
秦刚从工地匆匆出来的时候李思看着河对面闪烁着蓝红灯光的警察正急速朝这边驶来，秦刚显然也看到了，来不及处理何萤的尸体，一脚跨上车就跑了。
李思找到何萤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陷在泥泞里，没有任何反应，李思抱着侥幸心理是探了她的呼吸，发现还有气，便赶紧带着她离开了工地。
听完李思说的这些，何萤心中渐渐有了明白，她缓缓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既然醒了，我扶你起来，我们去医院。”
何萤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让她没有感到半分惊喜，反倒是异常的沉重。
救自己的是杀父仇人的女儿，那种复杂，让她想要心怀感激，都做不到。
李思要她的时候，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甩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
当所有思绪都找回来了之后，何萤对李思仅存的感激顿时烟消云散。
李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变态度。
何萤撑着地面试图让自己坐起来，可是脖子上的刺痛让她脖子稍稍一动，都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管你怎么讨厌我，都等我先把你送到医院之后再说。”
李思意味深长地看了何萤一眼，不等她多说什么，就直接起身将她扶起来。
“我本来想报警的，但是我的手机坏了，你的手机也坏了，这里荒郊野岭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你忍着点，我们先出去。”
李思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何萤有气无力地打量着四周，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看着李思走错了方向，她指了指右边，“走这边。”
李思顿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换了方向。
何萤有很多问题想问，有很多是情绪想确认，但是她现在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何萤，我跟你商量个事情，等今天回去，我们之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吗，就看在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的份儿上……”
她话还没说完，何萤就突然向前倒去，一头栽倒在地。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
“醒了。”
是秦樾的声音。
她目光呆滞地看过去，便看到了自己让自己担心不已的秦樾。
那一刻，心中情绪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感觉好些了吗？”
秦樾俯身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心。
他额头上缠着纱布，上面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何萤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
“阿萤。”
秦樾从一开始的欣喜渐渐变成了担忧。
“秦刚说他把你杀了，他还说……”
说到一半，何萤突然哭了起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带着哭腔哽咽道：“他说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你的尸体。”
在没见到秦樾之前，若不是因为牵挂着小满，何萤甚至在想，其实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傻瓜，五年前我都没能死得了，怎么会轻易就死了。”
许是看到何萤哭得这么伤心，让秦樾心中动容，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得不像话。
“我确实是被秦刚算计了，当时手机掉进河里，所以没办法联系到你们。”
秦樾试图为自己解释，满眼愧疚和心疼。
“你没事就好。”
何萤脖子上缠着纱布，动作不变，全身每一处筋骨都痛得不行。
“李思怎么样？”
她多嘴问了一句。
毕竟，是李思救了自己。
“在隔壁病房，腿受伤了，其他都是轻伤。”
何萤嗯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秦刚抓到了吗？”
秦刚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想来也是没打算再继续藏着了。
“工地出事了。”
秦樾沉声回道：“连续的暴雨把地基泡坏了，在深桩里发现了林霄的物品。”
秦樾的话，也更加证实了那塑料袋里装的就是林霄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