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时候何萤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但是还没走近秦之孝就回头瞪了她一眼，何萤立马停下来。
“我说过了，不要再靠近阿樾。”
不过几个小时，秦之孝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沧桑下来。
何萤没敢上前，怔怔地望着秦之孝。
她突然理解了昨晚上他说的那句“秦樾是他的命”是什么意思了。
秦之孝到底有多少孩子她不知道，但是他的几任妻子都没有跟他生下一子半女。
“阿樾！”
背后传一个急切的声音，一道身影快速从她身边经过，停在秦之孝面前。
“爸！”
秦刚看着面色憔悴的秦之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何萤就在身后，当然知道这里是医院，是公共场所，也没有忘记秦之孝不允许他对外公开自己和跟他的关系的命令。
但是他更知道，此时从抢救室推出来的男人，随时都有死掉的可能。
秦之孝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跟着医生一切护送秦樾往病房去了。
何萤看着戴着呼吸器的秦樾从自己身边经过，缓缓闭上眼睛，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
严铭是九点过来的，来的时候看到何萤坐在病房外面，停下来，眼神惊愕。
“你怎么在外面？”
听到严铭的声音，何萤才突然回神，缓缓抬头，一脸疲惫地喘了口大气，看向他，眼神滞了几秒，哦了一声，似是刚反应过来，指了指病房，“秦樾爸爸在里面。”
“你不进去？”
严铭往里面看了一眼，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胡子拉碴的，很明显是一夜没睡。
“他不准。”
何萤重新低下头，淡淡地回了一句。
严铭一听，瞬间变了脸色，立马把何萤拖起来，拉着她敲门进去。
秦之孝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向严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阿樾需要静养，二位请回。”
“秦叔，我们来看看就走。”
严铭不知道何萤跟秦之孝之间的恩怨，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
但是因为秦樾出车祸的事情自己确实有很大责任，他又不好发作。
“我不想看到你们。”
一开始是对何萤的厌恶，现在是连带着严铭一起厌恶了。
说完不等严铭开口，秦之孝就冷声质问道：“如果不是你们，阿樾不会出车祸，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差点要了他的命？”
严铭被呛得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抱歉道：“对不起叔叔，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责任。”
“全是你们的责任你们不知道吗？”
秦之孝反问道，“严警官，之前你查案子偶尔喜欢问阿樾问题，找他帮忙，但是他没有跟你一起行动，我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不管走到哪儿，做什么都要带着他，结果你也看到了，所以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警告你们，不要再来打扰阿樾了。”
老爷子一番话，让严铭三缄其声。
何萤拉着他离开病房，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严铭叹了口气，气势减了不少，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但是看到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护士又把烟放了回去。
“昨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严铭低着头看着脚上的拖鞋，昨晚走得急，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跟一辆拖拉机撞上了。”
严铭冷不丁回道：“大晚上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拖拉机。”
“那你昨晚调查出什么了吗？”
“老子连夜排查，开拖拉机的人喝了酒，根本问不出个什么来，但是很明显，这是有人想给我们下马威。”
严铭眼神变得越发犀利，厚重的黑眼圈根本盖不住他现在眼里的愤怒。
“只是没想到老秦那傻帽，竟然突然转了方向，让拖拉机撞到了他那边。”
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用手挡，却发现秦樾一只手用力按着他，不让他惯性太大。
以至于刚才看到秦樾手腕打着石膏，他恨不得那只手变成自己的。
正说着，一个脚步匆忙的身影从两人面前走过。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秦刚。
“他怎么在这里？”
“一大早就来了。”
“昨晚我们就是从他家出来遇到车祸的。”
严铭说完忍不住骂道，“这丫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何萤想到早上秦之孝对秦刚的态度，好像并不待见他。
不过想想也正常，秦之孝但凡有一点看重秦刚或者是有一点把他放在心上，都不会到现在都鲜有人知道秦刚是秦之孝的儿子。
“你调查过他吗？”
何萤开口问道。
“正查着呢，秦刚的情况很复杂，千丝万缕的，光是捋清楚都要花一段时间。”
严铭说完起身打了个呵欠，“既然老爷子不让我们俩去看，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我继续去上班，争取早点给老秦一个交代。”
见他要走，何萤突然抬起头，“秦樾做过换心手术！”
严铭迈出去的脚步停下来，转身看向何萤，震惊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何萤知道这件事情时的反应。
“你再说一遍。”
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之后，严铭沉声开口，带着命令的语气。
何萤顿了一下，复又重新强调了一遍：“五年前，他心脏病突发，然后就被转到了国外，进行换新手术。”
“老秦有心脏病？”
严铭还是不能相信，他跟秦樾这么多年朋友，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件事情，甚至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何萤摇头，“我不清楚，我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昨晚上，她才知道，秦樾有心脏病。
“好，我知道了。”
严铭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严铭走后，何萤重新坐下，颓然地垂下头。
“何萤！”
秦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何萤抬起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秦刚，眼神愣了一下，“有事吗？”
“我找你有点事情。”
秦刚开门见山，“关于阿樾的。”
说完往四周看了一眼，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