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脸怎么了？”
小满望着何萤的脸，紧张地询问道。
何萤笑了笑，“妈妈不下心撞到了，没事的，不用担心。”
“妈妈，你走路小心点呐。”
小满一副操碎了心的小大人模样，无奈摇头叮嘱道。
何萤点了点头，“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小满转身去找药，嘴里嘀咕了一句：“以后要是我不在了，谁照顾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在场的三人俱是神色一变。
何萤看着小满小小的背影，眼神僵住，久久没有说话。
郑蕾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说话，也不敢开口。
小满找了药膏小心地涂在何萤脸上，吐涂完还不忘吹了吹。
“不疼啊，妈妈，我跟你吹吹。”
何萤嗯了一声，笑道：“谢谢宝贝。”
好久没有来看小满了，秦樾将刚买的玩具给小满，陪着她在窗边玩。
何萤陪在边上，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深思早已经飘远。
突然一滴血滴在了秦樾手背上，秦樾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保持着拿玩具的姿势。
一滴、两滴……
小满擦了擦鼻子，还没来得及捂鼻子就被秦樾腾空抱起，“何萤，喊医生过来。”
何萤看到小满突然开始流鼻血，瞬间变了脸色，起身往外跑。
“小萤，我去，你快想办法跟她止血。”
在一边玩手机的郑蕾见状立马拦住何萤，自己冲了出去。
何萤匆匆抽屉里找到纱布，试图堵住不断往外涌的鼻血。
“咳咳咳……”
小满突然开始咳嗽起来，何萤赶忙扶着她坐起来，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吐在了何萤身上。
“小满，坚强一点，梁医生马上就来了，小满，你不要吓妈妈。”
何萤被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抱着小满带着哭腔不停安慰道：“再坚持一下，满满，妈妈在。”
塞在鼻子里的棉团很快被血浸透，刚才都还活蹦乱跳的小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来，靠在何萤怀里，紧紧抓着何萤的手臂。
“妈妈，我没事，不用担心。”
何萤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像断线的珠子不断滴到小满手上，秦樾跟她换了棉团，示意何萤将她放平下去。
“何萤，先出去。”
梁城池一路跑过来，进屋就沉声命令道，自己则径直走到病床前，护士立马上前拉上帘子。
何萤神情慌乱地站在帘子外面，紧张地抵在墙壁上。
“先出去。”
秦樾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她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靠在秦樾身上，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走廊里，她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啃着手指关节，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病房里哪怕只有一点点动静都会让她马上站起来。
“这段时间情况一直都很稳定，我甚至都以为她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郑蕾坐在何萤旁边扶着她，哽咽地说道。
何萤没有说话，太阳穴上青筋明显，红着眼眶紧紧拧着眉头。
秦樾站在何萤对面，沉着眸子看着她。
半个小时后，病房门打开了。
何萤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刚摘掉口罩的梁城池。
“小满，怎么样了？”
梁城池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神色严肃地看向何萤。
“你来一趟办公室。”
何萤立马连连点头，跟着他往办公室走。
走了两步，梁城池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秦樾：“秦先生，你也一起吧。”
秦樾嗯了一声，上前跟着何萤一起去了。
办公室里，梁城池看了一眼并排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从袋子里取出一张片子卡好，用笔指了指上面点点阴影，有大有小。
“这是刚出来的片子。”
他说完，顺着黑点往下，“癌细胞已经开始向周围的中枢神经扩散了。”
何萤紧咬牙关，身体绷得像一根线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片子。
“不是说可以控制吗？”
之前梁城池一直说发现得及时，能尽量控制住。
“何萤，癌症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梁城池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这次车祸，她体内不会多出这么多病灶，情况或许会比现在好。”
“做手术呢？”
她急忙着急地问道，随后又强调道：“钱不够我可以再想办法，现在做手术可不可以？”
“一开始的计划是先控制住癌细胞扩散，再进行手术。”
“现在不可以吗？”
她望着梁城池，眼泪巴巴往下掉。
梁城池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微微摇头。
何萤轻哀了一声，难过得喘不上起来，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突然的噩耗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秦樾伸出手放到她背上，轻拍帮她顺气。
“会有办法的。”
他沉声安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秦先生，我跟你之前说的那个医生取得了联系，他的意见是……”
说到一半，梁城池停了下来，似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尽人事，听天命。”
此话一出，宛若晴天霹雳，何萤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着小满一点点长大，看到何启明跟孟雅娴一直陪着小满，还看到了她长大后的样子，只是，有些模糊，她不管怎么擦眼睛，都没有办法看清楚小满的脸。
“小满！”
她喊了一声，倏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坐在旁边的秦樾。
看到秦樾的那一刻，她鼻子猛地一酸，便红了眼眶。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
她哭着问道。
“为什么我要把她生下来。”
如果不生下来，小满就不会遭罪。
“何萤，你生下她没有错。”
秦樾按住她的手，神色严肃：“她生病也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救不了她。”
她绝望地望着秦樾，“我救不了她。”
她甚至连失声痛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萤，振作一点，小满需要你。”
秦樾凝眸看着她，“还有我在。”
话一说出口，何萤便不停地摇头。
“你是你，我是我，你所有的帮助，都是我欠下的债，我已经欠你很多了，不想再越欠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