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秦樾低头看了一眼何萤递过来的橘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吃进了嘴里。
“严铭说周欣然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他说完不忘抬眼看了一眼她的反应，才接着说道：“林霄只是帮忙接送。”
“所以真正跟她在一起的是秦刚，对吧？”
何萤接过话，听到秦樾嗯了一声，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早就猜到了。”
她语气平静地回道，林霄之前工资虽然还是挺高的，但是那个时候小满的医药费全都是他在给，他还没有到有钱去包养情人的地步。
秦樾见她反应这么平静，跟着嗯了一声，心里却另有事情。
“我去接点热水帮你擦擦手。”
她说着起身，却被秦樾一把抓住了手。
“何萤，还有一件事。”
秦樾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何萤想了一下，重新坐下，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嗯了一声，“你说吧，我听着呢。”
她把腰背挺得很直，似是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关于林霄，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秦樾感受她内心的忐忑，看了一眼她放在腿上扣在一起的双手，继续道：“警方调查出来，这些年，林霄一直都是负债累累，除了目前可以查到的所有欠债，他还有很多私人借款。”
听到这里，何萤双手越发用力，指节泛白，没有回答。
“小满这些年的开支，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借的。”
话音刚落，何萤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樾，“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为了跟小满治病，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后来跟李思在一起后，开销越来越大，加上孩子出生，无异于让他本来就不堪重负的经济压力更加雪上加霜。”
“警方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消息，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不是说一直跟李思在联系吗？”
秦樾摇头，“很久没联系了。”
秦樾说完，眼神变得越发严肃，想了一下，继续道：“不管怎么样，这些你都应该知道，无论你们现在出现了多大的问题，但是不能抹掉他之前所付出的一切。”
“我猜应该是这些年经济压力太大了，导致他心理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不会那么残忍打起自己女儿的主意。”
听到秦樾的回答，何萤眼神变得愈发沉重，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当初他在秦刚手里上班，工资没有那么高。”
秦樾将严铭告诉自己的，以及自己了解到的关于林霄的消息全都事无巨细地告诉给了何萤。
而何萤听后，反应并不是很大，而是直接起身出去了。
出了病房，她快步走向走廊尽头，在转角处的角落里停下，背抵着墙壁，望着对面的天花板，眼里氤氲着无尽的迷茫。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之前林霄每次把工资交给她时的场景。
刚结婚那会儿，他什么都好，对她也是百依百顺，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自己。
小满刚生病住院那会儿，他抱着自己言辞恳恳地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病跟小满治好，一定会照顾好你们娘俩儿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都被小满的病磨平了曾经的信任和相处方式。
其实一开始两人都没有出现很大的问题，只是随着他的出轨，何启明的去世，连带着孟雅娴的离世，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都快要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
市医院。
李思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收据单，说了句谢谢，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何萤。
李思拿着收据单的手抖了一下，眼中难掩惊讶。
往周围看了一眼，见只有她一个人，遂问：“你找我？”
“对。”
何萤沉声回道，“换个地方聊吧。”
她的态度太平静了，以至于让李思一时半会儿没能猜到她这次来找自己的目的。
跟着何萤一起离开医院，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
“找我什么事？”
两人过来已经坐了差不多十分钟了，何萤一句话都没说，只顾着搅咖啡。
这种沉默诡异的气氛让李思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便直接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何萤心里一直回想着严铭在医院对自己和秦樾说的那些话，以及秦樾说的那些关于林霄的事情。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她都始终想不明白。
“林霄最近跟你联系过吗？”
见她等得不耐烦了，何萤才缓缓放下勺子，双手放在桌面上，神色平静地看向她。
李思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林霄不是出去躲债了？”
何萤继续追问，语气依旧很平静，却带着一股隐形的气势，似是势必要问出个结果来。
“不是出去躲债了，是干嘛去了？”
李思突然笑了一下，挑衅似的反问道。
“李思，你跟林霄在一起绝对不会是为了他的钱，所以，你跟他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萤，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爱他啊，所以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李思说到这里，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
这话在何萤听来，实在是讽刺。
李思看到何萤脸色不好看，不但不觉得丢脸，反而沾沾自喜。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我要回去了，睿睿还在等我。”
她再次催促道。
何萤将郁积在心里的情绪缓缓呼出，沉声道：“李思，产检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你毅然选择剩下孩子，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跟林霄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生下来？”
“林霄知道吗？”
“知道什么？”
李思眼神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何萤将他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顿了一下，继续道：“孩子有心脏病的事情，林霄一开始就知道吗？”
“当然知道。”
李思不假思索道，语气坚定。
却只见何萤冷冷一笑，斩钉截铁道：“错了，他不知道，李思，你一直都瞒着他，他是直到孩子快要出生才知道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的。”
“你胡说。”
李思厉声打断她，虽然努力保持着冷静，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到她的眼神都已经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