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曦回家的时候，天空中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刚一进门不等上楼，发现楚正雄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中间，桌上的茶水没有热气，看样子他已经坐在那里很久了。
“爸，你在等我？”
话音一出，口中的酒气被楚正雄闻到，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夜不归宿，跑出去喝酒了？”
楚曦点了点头，脑海中全部都是不久前程然厌恶的眼神。她心中一片阴霾，沉默着没有回话。
楚正雄手掌狠狠地砸向桌面，一道巨响在空旷的客厅不停回荡，楚曦吓得身体轻微一颤：“我心情不好，喝点酒还不行了？你让我道歉我也道了，还想怎样？”
从早上的记者招待会，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沈沐辰，还有酒吧不要脸的流氓，程然的嘲讽，楚曦的心情早就已经糟的不能再糟了。
没想到回到家她还不能好好的睡上一觉，还要承受楚正雄的怒意。
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在这一刻好像找到了倾泻口，不等他开口训斥，楚曦率先说道：“如果你真觉得我给你丢人，那我也就不再给你们添堵，我走好了。”
她说的只是一时气话，却没有想到……
“好啊，你走，你走啊！今天你要是不从这个门里走出去，我就叫人来把你赶出去！”楚正雄板着脸，好像随时都准备叫人过来把她赶出去一样。
楚曦定定地看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父亲，有一天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使从前吵架他也经常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但也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
楚曦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艰难地开口：“您真的，要我走？”
“滚！”楚正雄别过头去，只吐露出这一个单音节。
也就是这一个字，让楚曦彻底绝望，她一步步向后退，嗓音沙哑地说：“你和妈，照顾好自己。”
这样柔软而又温情的话语，她从来也没有说过。想不到第一次说出，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最后看了楚正雄一眼，楚曦转身大步离开，也就是在她转身之际，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她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短短二十四个小时，她经历了太多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的事。
沿着马路边缓慢前行，楚曦只觉得有些迷惘。
所有人都说，没有了楚家她什么都不是，在这一刻，楚曦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都不是？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既然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个没有用的人，那楚曦偏要做给这些人看看，即使没有了楚家，她依旧可以活的精彩，甚至比从前更加精彩！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的楚曦，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一路上，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始终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突然，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楚曦还在纳闷，这么早谁会找她。
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有其中几个字最为重要——“您的银行卡已被冻结”。
一直以来，楚曦的那张黑卡从来都没有余额不足的情况，因为那是楚正雄的副卡。现在被冻结了，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从有钱人变成穷人，这么大的落差并没有让她有失落的感觉，反而还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起码，不用再面对他们的误会曲解了。
既然打定主意不靠家里，楚曦也就绝不会再花家里一分钱！
她打开手机，轻轻按下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最终按下“拨通”键。
“楚曦？你那里应该是早上吧？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电话刚一接通，女人惊喜的嗓音就缓缓传来。
白梦瑶始终大大咧咧，神经大条，不然也不会跟楚曦成为好朋友了。
楚曦深吸口气，无奈地长叹一声，故作可怜地说着：“江湖救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大小姐，你会无家可归？就算真是这样，你总不能让我打着飞的回去救你吧？”白梦瑶完全把她的话当成是开玩笑。
楚曦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再跟她解释什么了，直接说出她的目的：“我记得你家里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空着，出国这么久你总会找个人去打扫打扫吧？钥匙在谁那里？”
这一次，白梦瑶终于相信她是真的无家可归了，陡然加大几分音量问道：“连我那套小公寓你也肯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就别问了，快告诉我谁有那套公寓的钥匙吧。”楚曦双腿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恨不得面前就能有一张床。
“门口鞋柜最后一层的盒子里放着一把钥匙，不过那公寓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
不等她把话说完，楚曦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她急忙钻了进去，准确无误地报出了公寓地址。
车子在马路上稳稳行驶，楚曦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不断掠过的树木，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司机师傅转头和蔼地笑道：“小姑娘，到了，回家再睡吧。”
坐直身体看了眼车窗外“兰亭雅苑”四个大字，楚曦从包中翻找出仅有的几张现金递了上去。
司机数了数，点头道：“收您八十六，正好。”
楚曦推门下车，换做以前她怎么也不会把这八十六块钱放在眼里，她随便一件衣服上的纽扣可能都不止这些。
但是现在这些钱对她来说，已经是全部了。
狠狠地甩了甩头不再多想，精准地找到房门钥匙，然后开门进去。
的确如白梦瑶所说，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了，现在的楚曦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飞扑在柔软的大床上，眼一闭，就这么睡了过去。
此时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见楚曦进门后很久没有出来，这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程总，楚小姐她的确是回家了，但是没过多久又出来了，打车来到了兰亭雅苑，现在在6号楼的1101室，里面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