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肖然揭穿她的身份,毁了她十多年的心血。她会这样责问,倒是情有可原。只是被人责问嘛,听的人多少有点不舒服。
陈肖然也有些不舒服,他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你父亲应该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复仇,而变成跟毒蝎组织一模一样的人。”
闻言,女人抿着下唇,蹙着柳眉,却是一言不发。
陈肖然双手环胸,微笑说:“更何况,你觉得现在的毒蝎组织距离覆灭,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毒蝎组织有九名成员,现在就只剩下两名,蝎子失去了七只脚,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冷骨,不,应该叫玉骨蝶。玉骨蝶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铲除毒蝎组织,而现在毒蝎组织就快要覆灭。也就是说,就算玉骨蝶不继续原本的计划,她也有复仇。
玉骨蝶扫了陈肖然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说:“你错了。”
错了?陈肖然舒展眉毛,看着玉骨蝶,没说话。
玉骨蝶继续说:“毒蝎可跟普通的蝎子不一样,它的八只脚都可以断,只要头在,它随时可以活过来。毒蝎组织的规矩,向来这样。如果有人想加入毒蝎组织,只要杀了其中的成员之一就可以代替那人的位置。我就是用了这个方法加入毒蝎组织的。简单地说,就是只要毒蝎组织的头不死,毒蝎就不会灭。只是,想杀死葛洛可没有那么简单。他之所以是毒蝎组织的头,并不是说毒蝎组织的换人规矩与他无关。事实上,毒蝎组织的头也可以通过挑战还接替他的位置,只是到目前为止,有许许多多的人挑战过他,但能挑战到他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被杀。”
说到这里,玉骨蝶的声音缓了缓,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落在陈肖然脸上:“我知道你的实力很强,但他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在我看来,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玉骨蝶视线收回,黑色的眸子深处多了一抹深深的无奈:“你现在不单是破坏了我的计划,还让我的身份暴露。身份一败露,葛洛是绝不会放过我的。你这样做跟亲手杀了我没什么任何的区别。要是别人这么做,我肯定会立即要他的性命,但……既然你是我父亲信任的人,那……”说到最后,她合上小嘴,转身给了陈肖然一个背影。
“以后再见吧。”说着,她迈步离开。
看着玉骨蝶的背影,陈肖然眉毛微微舒展开来。
这时,陈肖然感觉胳膊紧了紧。
陈肖然侧过脸,只见顾紫月正无意识地环着他的胳膊,清澈的眸子则看着玉骨蝶的背影,里边有自责有同情也有一丝担忧。
无论玉骨蝶以前做过什么,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可怜人,一个将自己的一生都埋葬在复仇两个字里的可怜人,然而,现在这可怜人就因为陈肖然而死。
顾紫月难免会有一些自责。
玉骨蝶是个理智派,计划肯定是不成了,仇也肯定报不了,不单报不了,她现在还可能随时会被人所杀。她不安,她恐惧,所以她此刻必须冷静,冷静地思索,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报仇可以再找机会,但如果性命没了,什么仇都别想报。
“蝶儿。”
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
玉骨蝶的脚步一顿,她隐隐有些气恼。
蝶儿?这是什么称呼方式?她很不舒服,正想回头教训陈肖然。
可她转身还没来得及出声,陈肖然的另一句话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来我家住吧。”
顾紫月一愣,回头看向陈肖然,美目内透着一丝疑惑。
玉骨蝶也有疑惑:“你说什么?”
陈肖然微笑:“毒蝎组织很强,以他们的实力,他们全世界很少有地方去不了。但有个地方,他们去不了。”
玉骨蝶蹙起了纤细的柳叶眉:“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们去不了的地方就是你家吧?”声音清冷且低沉。
听玉骨蝶的神态和语气,不难判断,她不信。
不单是玉骨蝶不信,顾紫月也不信:“肖然,你家里就只有倾城和冉阿姨两人,你让玉骨蝶去那里,如果将毒蝎组织的人引来的话,那倾城怎么办?”
听到这话,玉骨蝶眸子深处多了一丝失落。她当然不会信陈肖然的家里会安全,但作为一个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人就像一个溺水的人,陈肖然的话就犹如一根救命稻草。溺水的人明知道那根稻草无法救她,她也会下意识地握住那根稻草。而现在顾紫月的话,无疑是宣布了那渺茫希望的破灭。
陈肖然笑说:“我家里的保镖普通人是发现不了的,如果你们两个不信的话,不如,我们来赌一场。”
“赌?”玉骨蝶有了兴趣,她双手环胸看向陈肖然:“你想怎么赌?”
顾紫月那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光泽,她说:“你想怎么赌?”对于这个赌字,她以前很不喜欢,但自从每一次跟陈肖然赌过后,她对这个赌字就愈发的改观了,尽管每一次都是她输,但她输得很兴奋,也很乐意。现在一听到陈肖然又要赌,她都有些小兴奋了。
陈肖然看着玉骨蝶说:“我们就赌,我家能不能抵挡住毒蝎组织的追杀。”
玉骨蝶蹙起了柳眉:“这个赌法,对我而言,可不太公平。如果输了,那要去的可是我的性命。”
陈肖然微笑:“你错了,如果你输了,要去的,不单是你的性命。”
他的家里有他的亲妹妹以及养育了他十余年的冉阿姨。如果玉骨蝶输了,死得人不单是玉骨蝶……
闻言,玉骨蝶看了看陈肖然,说:“仅仅只是一个战友临死前的托付,你就可以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亲人全部压上么?我真值得你这样做?”
陈肖然侧过身,在顾紫月疑惑的注视下,他绕到了顾紫月身后,双手环着顾紫月的小腰,身体压着她的后面,感受着女友的娇嫩娇躯,他一边风轻云淡地笑着看着玉骨蝶说:“我这人只玩必胜的赌局,对于没有百分百把握的赌局,我可不会赌。既然一定会赢,那我又何必去想值不值呢?”
自信!
这是陈肖然的自信,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自信。
玉骨蝶实在不懂,这男人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压制心中的不解,玉骨蝶看着陈肖然,红唇微张:“你真像个疯子。”
疯子?
陈肖然舒展眉毛,他笑了笑:“在军队的时候,的确有不少队员都这样称呼我。”
玉骨蝶眯着眼睛说:“那些队员是不是都像我父亲一样,死了?”她的言外之意是,是不是都被陈肖然这个疯子害死了。
陈肖然摇头:“你错了,你的父亲的死是一个意外,跟我的同队的人,多数都还活着。其实,到了最后,那些队员都改了称呼,在我离开的时候,那些人背地都称呼我为高手。”
玉骨蝶当然不信,她没说话,那双漂亮的眸子内写满了不信。
陈肖然微笑:“废话说了这么多,我倒是给我一个明确点的答复,赌还是不赌。”
玉骨蝶深深地看了陈肖然一眼,说:“你敢在我身下了这么大的砝码,那我为什么就不能跟你赌一赌?”
顾紫月胳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拉近,靠在陈肖然耳边:“飞慢一点,我有话要说。”
“好。”陈肖然回应了一声,同时脚在虚空中一踩,转身御空飞离。
看到陈肖然脚不落地的姿态,玉骨蝶愣了愣。
没有翅膀的古武者,也可以飞行?任凭玉骨蝶聪慧无比,看到这一幕后,她脑袋瓜子还是无法转过来。
想不通,玉骨蝶也不再想了,摇摇头,翅膀一展,身形飞掠,向陈肖然的方向飞掠而去。
陈肖然听从了顾紫月的话,他飞得并不快。
前方寒风呼啸,这风虽然有冷意,但在陈肖然怀里,顾紫月感觉还是很愉快的。
她环着陈肖然的脖子,靠在他胸前:“肖然,我也想跟你赌。”
陈肖然笑了:“我说宝贝,你可别忘了。现在你还欠我一个赌注没兑现呢,怎么现在又想输了?”
陈肖然跟顾紫月的很多赌注都兑现,不过有一个赌注没兑现,那就是……顾紫月给陈肖然生宝宝的赌注。
说到那个赌注,顾紫月脸颊微微一红:“那个赌,我又还没输。既然没输,当然不能让你那么快兑现。”
陈肖然眨了眨眼睛,她这话说得倒也没错。那个赌注的兑现规则是,他在跟百花佣兵团的战斗中,必须得到胜利。而现在百花佣兵团一点动作还没有,自然也算不上陈肖然胜利。
“所以,现在我想跟你在赌一场。就赌你能不能守护好你的家。”顾紫月看着陈肖然,清澈的眸子透着期盼:“如果你守护下来了,那就是你赢了。到时候,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你输了,那么……”陈肖然笑着打断了顾紫月的话。
“我不可能会输,所以你就等着兑现赌注吧。”陈肖然揉了下顾紫月挺翘的臀。
顾紫月合上小嘴,靠在他肩头。
“今晚去我家住,还是去你家?”
顾紫月脸红:“今晚我妈会去别墅住,我得回家整理一下。”
陈肖然点头:“那我先送你回别墅。”
“嗯。”顾紫月应了一声。
将顾紫月送回她的别墅,陈肖然便挥手告别,然后带着玉骨蝶去了峰寸园。
“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峰寸园?”玉骨蝶扫了这峰寸园一眼,丢下一个评价:“还算不错。”
不错?何止不错。
这个峰寸园在二十多年前,可是星辰市公认第一贵的别墅,几乎无人买得起,后来才被陈肖然的父亲买了下。这别墅奢华的程度,恐怕目前星辰市的别墅里没有一个比得上它的。
不过,玉骨蝶醉心复仇,对建筑不关心。不关心建筑的人,自然也对建筑没什么好感,能有一个‘还算不错’的评价,已经算很不错了。
陈肖然也没多想,带着玉骨蝶便进入峰寸园内。
两人站在别墅门前,陈肖然按了下门铃。
“叮咚!”
一声轻响。
没过多久,大门缓缓打开了。
在门口站着一名身穿着管家服侍,样貌靓丽的成熟女性。女性看到两人,注意到陈肖然,她露出了一抹微笑,亲切且和蔼,她微微弯了下腰,恭敬地说:“大少爷。”
陈肖然笑了笑:“冉阿姨,我带了个客人过来。她被人追杀,所以想让她来这里避避难。”
闻言,冉承雅一怔,慢慢直起腰,漂亮的眸子落在陈肖然身上的玉骨蝶身上。
普通人对上强者是什么也感受不到的,因为普通人跟强者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自然无法辨认出什么。这也就是顾紫月看到冉承雅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的原因。
而玉骨蝶对上冉承雅的视线后,玉骨蝶看到了。
她看到了冉承雅的眼睛。
冉承雅慢慢垂着眼皮,视线从玉骨蝶脸上挪开。
一挪开,玉骨蝶回过神了,一回过神,她发现自己浑身有些发冷,手掌一握,掌心冷冰冰的隐隐有汗水。
仅仅是一眼,就将她一个堂堂的毒蝎组织成员吓得浑身冒汗。想到这女人的实力,玉骨蝶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忽然,玉骨蝶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陈肖然!
陈肖然的实力很强,但他为什么这么强悍。没有人知道,就算是他们毒蝎组织也调查不清楚。但可以猜测,绝武者体内的绝武器多数是传承了父母的能力,陈肖然的实力很有可能也是他身边的人传承给他的。也就是说……陈肖然身边必定还有强者!或许,那强者还可以比陈肖然还强也不一定。
一年至此,忽然间,玉骨蝶仿佛可以理解了。她总算陈肖然为什么这么自信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管家就是一名超级强者。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坐镇,这家别人怎么可能攻得下来?
“冉阿姨,她叫玉骨蝶。玉骨蝶,这位就是冉承雅,峰寸园的管家。顾紫月提到的那名冉阿姨,就是她。”陈肖然给二人做介绍。
听到这话,玉骨蝶点了点头,足有十余年不成扬起的唇角,在这一刻慢慢扬起,扬得很艰难,她笑说:“冉阿姨,你好。”
冉承雅笑了,笑得很温柔:“真是个礼貌的好孩子。既然大少爷让您在这里住,那您就是峰寸园的客人,来,玉小姐,请进。”说着,她从里边走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玉骨蝶点头,被这么一个超级强者客气对待,让玉骨蝶稍有些受宠若惊。
压下心头的情绪,她进入了房间内。
陈肖然跟着冉承雅,说:“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冉承雅点头。
上了二楼,陈肖然给选择冉承雅选了一个卧室。
峰寸园足有三楼,而且占地很大,每层楼都数十个套房,想将卧室空出来给别人住,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个小时后。
陈肖然坐在一套套房的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前方的电视机。
“铃铃铃。”
忽然有手机铃声响起。
陈肖然看着电视,一边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就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喂。”
“肖然,十点后,在龙腾酒店门口集合,不准爽约哦。”手机那头传来清脆动听的女声,女声透着一丝笑意。
挂掉电话后,陈肖然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分钟,时间也差不多了。
陈肖然站了起来,整理下衣服,然后侧过身就往门外走。
“不多坐一坐么?”
忽然陈肖然身后传来声音。
陈肖然脚步一顿,回头一看,这么一看,陈肖然眼睛微微一亮。
玉骨蝶扫了陈肖然一眼,说:“我背负着整个家族复仇的重担,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说着,她来到陈肖然身旁,转身坐在沙发上:“所以,请你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不是女人,你别将看成女人,更不要将我看成美女。”玉骨蝶不爽了,侧过脸盯着陈肖然。
陈肖然也不爽。
他好心救她,可她却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冷冰冰的,比深冬里冰冷的石头还冷。
陈肖然微微一侧身,挡在玉骨蝶身前。
玉骨蝶柳眉微蹙起,抬起脸,美目看着陈肖然。
陈肖然弯下腰,手伸出,捏着玉骨蝶的下巴,慢慢抬起了她的脸。
四目相对,玉骨蝶那双漂亮的眸子内透着一丝光泽,光泽在颤抖。陈肖然微微一笑,慢慢俯下脸。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
“你紧张了。”
玉骨蝶耳边传来了陈肖然的声音。
玉骨蝶心一跳,一股名为倔强的东西从心头冒起。
她重新侧过脸,美目坚定地看着陈肖然,说:“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陈肖然脸上挂着风轻云淡地微笑:“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想吻你。”
吻?玉骨蝶瞪着他:“你敢!”她急了,又羞又急。
这个地方是陈肖然的地盘,而陈肖然的实力,比她强太多了。如果陈肖然真要在这里对她做那些事的话,恐怕她连反抗都不会有机会。
陈肖然微笑:“你不是说,你不是女人吗?既然不是女人,那你怕什么?”
作为一个绅士,这样对待一个女士,显然不妥。还好,现在的陈肖然并不想当绅士。他都乐意将这个一点礼貌也没有的女人,弄哭。
玉骨蝶粉嫩的唇瓣张了张,怒火冒起,她不再言语,小手一抬,一拳就砸向陈肖然的脑门。
“啪。”
粉拳被陈肖然的手掌握住了。
陈肖然脸上有笑容,笑得好得意:“你还没发现吗?我刚刚那一点,点中了你的穴位,阻断了你的绝武力运输里最重要的经络,现在的你,跟普通的女孩没有什么区别。就你现在的力气,拿下拖把洗下地还可以,当想拆峰寸园恐怕还做不到。”
闻言,玉骨蝶一怔,旋即运行了下体内的绝武力,这么一运行,玉骨蝶脸上变了。
陈肖然手握着玉骨蝶的手腕,身体一撞,握着玉骨蝶的手腕的手一扭,一压。
陈肖然淡淡地说:“坦白告诉你吧,你父亲临死前说的话,并不只是那一点。”
玉骨蝶一怔,侧过脸看着身旁的男人的侧脸。
三个反问。
玉骨蝶眸子微微一凝,她本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她没再说话了。
陈肖然松开了玉骨蝶的手腕,后退两步。
玉骨蝶失魂落魄地躺在桌上。
那模样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真以为陈肖然侵犯了她。
陈肖然看了看摇了摇头。
玉骨蝶有自己的想法,但她的想法都是以她自己为中心来想的。她自以为自己为族人报仇,父亲就会高兴,自以为自己报仇了她族人也会高兴。但换个角度呢?以她父亲的角度看,她父亲只是想让她快乐,她的那些族人看到她为了报仇,而变成毒蝎组织一员,残害其他生命的时候,她的族人真会高兴吗?
两个思索矛盾,一直以来在玉骨蝶的脑中坚定起来的思想在慢慢崩塌。
实际上,她的思想并不牢固。只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的想法不对罢了。
现在陈肖然的那句话一出,她的世界和她的坚持和付出,就仿佛完全失去了意义一样。
灰暗一片的世界,这是玉骨蝶的意识。
‘父亲和族人并不需要我的报仇,那我这十几年活着有意义吗?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族人全死了?为什么我要活下来?我活下来究竟有什么意义?’无数的问号冒出,无声的泪水从玉骨蝶眼眶流出。
就在这时,肩膀一热。身体被人拉了回去,玉骨蝶躺入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被那男人抱在怀中,玉骨蝶那被泪水所覆盖的视线一片模糊,她擦拭了下泪水,看了看眼前那张帅气的侧脸。她就这样仍由他抱着她,她则看着那张侧脸,有些出神。
进入卧室内,陈肖然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一只手伸出,握住了陈肖然的手腕。陈肖然看着玉骨蝶,玉骨蝶那狭长的睫毛动了动,小手伸出下意识地摸了下那张脸庞。
“我父亲让我当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