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旭面上闪过一丝羞愧,“弟子并未看出此是何种毒药所致。”
“还能看出此症状乃是毒药所致,你的医术不算是太差。”颜穗雨拢了拢身上的外袍,低声解答:“他所中之毒乃是僵尸散,一种来自夜月国的奇毒。”
“弟子惭愧,远不如王妃。”
梅旭虽然比颜穗雨在这世上多活了几十年,但是天分这个东西并不是后天的努力和积累就能追赶上的。
“这种狠毒的药物,只在夜月国皇室才有,你没见过不足为奇。”颜穗雨垂眸看着床榻上的萧行辕,眼神轻蔑:“他恐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王妃莫不是觉得是夜月国人所为?”
“此药出自月月国,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夜月国的人干的。他平时树敌众多,谁知道是谁出手狂扶正义?”颜穗雨轻笑,抬脚朝外面走去。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两人面上转成沉重的神色。
颜穗雨只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仿佛吓傻了一般:“楚王殿下,莫不是中了邪?”
柳嫔恶狠狠的瞪了颜穗雨一眼,希翼的目光投向梅旭身上,“如何?”
“楚王殿下的病实在稀奇,请恕在下孤陋寡闻,无可奈何。”梅旭神色沉重,摇了摇头,他轻叹一声,踏出房门。
院子中众人闻言,议论声顿时炸开。
连梅神医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他们这些普通的太医又该如何处理?
柳嫔阴沉着脸送颜穗雨和梅旭离开,再度踏进房内。
萧行辕仍如先前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看见柳嫔进来,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让你平日里谨慎一些,不要掺和过多的事情你偏偏不听!”柳嫔眼角湿,润,用帕子擦去萧行辕额头上的汗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母妃又该如何是好?”
萧行辕奋力的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面部抽,动的更加剧烈。
“你到底想做什么?”柳嫔擦去眼角的泪珠。
仔细听了听,萧行辕喉咙里反反复复的好像只有那两个音节,她趴到萧行辕的旁边仔细辨认。
“夜月国?”
柳嫔心头一跳。
听到正确答案,萧行辕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音节。
看来猜对了。
柳嫔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渐渐稳住慌乱的情绪。
或许真的可以去找绪安。
此事稀奇,绪安若有法子,她就算是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也可以。
只可惜,因为近日夜月国际频频扰乱大魏边境,惹怒了皇帝,皇帝迁怒绪安,把他赶出了皇宫。
如今,绪安在京郊外面的庄子居住。
柳嫔身为皇妃,不得随意进出。
为了儿子,她去求皇帝,要去宫外为萧行辕祈福。
皇帝本就因为边境之事而烦躁,不想理会,但是柳嫔一直在殿外等候,几度晕厥过去,他于心不忍,答应了要求。
得了出宫的圣旨,柳嫔即刻出宫。
华贵的空马车朝着宫外的寺庙驶去,而另外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却顺着小道去了京郊的一处庄子。
头顶阴云密布,天边几道惊雷声闪过,闪电带来的光照亮了马车内女子的脸。
柳嫔冷着脸来到绪安所住的庄子外。
狂风骤起。
她走到绪安的房门外,苦苦哀求:“还请国师念在旧情救一救萧行辕。”
房间内没有回应。
室内,绪安坐在案前,垂眸看着手里的书,对外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随从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过来,放到他的桌上,低声询问,“可需要把人赶走?”
“不必理会,让她吃点苦头。”绪安眉眼沉静,神色不见波澜,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书籍。
天边又一声惊雷起,大雨倾盆而下。
柳嫔带来的宫女撑着伞,声音被大雨冲的细碎:“娘娘,你仔细身子,今日雨太大了,不如今日我们先回去,等改日再来请求!”
看着始终紧闭的房门,柳嫔紧抿着唇角,桃花眼中闪过视死如归,提起裙摆跪在院中。
宫女大吃一惊,想要扶柳嫔起来。
柳嫔却轻轻推开她的手。
大雨如注,她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紧闭的房门总算打开。
绪安像是才看见跪在院中的柳嫔一般:“柳嫔娘娘何时来的?”
不等对方回话,故作责怪的斥责身边侍从:“你们怎么当差的?连柳嫔娘娘来了都不通报!”
随从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瞧这柳嫔狼狈的模样,绪安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他以手作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柳嫔娘娘冒雨前来,可有要事?”
柳嫔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纤长的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为了儿子生生忍了下来,对绪安叩首道:“我儿前几日得了奇病,不知缘由,还请国师出面相救。”
“楚王殿下心怀天下,我不过是小国国师,有哪里来的能耐呢?”绪安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垂眸瞧这院中狼狈的柳嫔。
心中总算畅快些,对身边的随从道:“还不赶紧请柳嫔娘娘进来!”
柳嫔颤抖的身子走进室内,身上的水落在地上,很快的形成一滩水渍。
随从端来一碗热姜汤,递到她面前。
姜汤暖身,柳嫔浑身颤抖,几口就把姜汤喝完。
没多久,她觉得喉间发痒,身上奇痒无比。
她面目狰狞,指着绪安:“你在姜汤里下了毒!”
眼看着她因为身上的痒而在地上抽搐,绪安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既然有求于我,那便拿出求人的态度,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你就坚持不住了?”
“绪安,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娘娘若是不想救楚王殿下,你即刻回去便是。”
“还请绪安高抬贵手,救一救我儿。”为了儿子,柳嫔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应,跪下去,对着绪安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绪安双手背于身后,示意手下给柳嫔喂解药。
柳嫔身上的痒渐渐下去,她神色渐缓,站直了身子重复道:“请国师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