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这心情甚好,挣扎着坐起来,“萧行辕的婚事一定要尽快办下来,朕不想因为朕的身体而再拖后。”
“儿臣明白。”
说了几句话,皇帝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无力的靠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说话的声音更虚弱:“能看着你们成家立业,是朕最大的心愿。”
他对着德妃招了招手。
德妃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皇上,你不要再说了,你长命百岁。”
瞧着情真意切。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皇帝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朕最不放心的就是萧行辕。”
宠爱之色溢于言表。
德妃擦了擦眼角的泪,只是低低的啜泣。
“别在朕耳边哭,朕烦的很。”皇帝突然态度大变,摆了摆手,让德妃下去。
性情前后转变,实在过于快,颜穗雨没有反应过来。德
妃好像已经习惯点头应下,转身走出了内殿。
颜穗雨瞧着他的神色,和上次中毒时无差别,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她抿紧了红唇,上前一步,声音清冷,“皇上,我知道有一人或许可以治疗你的病情,明日让他进宫如何?”
皇帝摆了摆手,闭着眼睛,满不在乎道:“朕很清楚朕自己的身体情况,谁来了都没用。”
“心病还需心药医。”颜穗雨声音清冷,“皇上,不妨见一见。”
“心病还需心药医。”皇帝重复了这一句话,缓缓的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眸逐渐清晰,定定的望着帐顶。
半晌,他沙哑着声音说:“明日上午安排他进宫。”
“是。”颜穗雨点头应下。
回去的路上,萧行轩按耐不住,先问出口:“父皇的病情真的有救吗?”
闻声,颜穗雨抬起眼眸,看向他,犹豫一瞬,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皇帝的身体本就已经被掏空,上次能救回来已经是极大的幸事,只可惜伤了本源,还没恢复,又再次中毒,只怕这次凶多吉少。”
她停顿了一瞬,不忍见萧行轩神难受又补充说:“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多活一些时日。”
萧行轩紧抿着唇瓣没有应声,车厢里只有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声音。
半晌,他才开口,淡淡的带着些无奈,“顺其自然吧。”
次日,颜穗雨带着一位身穿白色袍子的瘦弱男子来到养心殿。
男子身上的白袍,看起来最寻常,不过可是领口和袖脚绣着特殊的花纹。
这是颜穗雨连夜赶制出来。
男子跟在颜穗雨的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的新衣服,眼中闪过不解,却并没有多问。
颜穗雨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开口:“你可是觉得这衣服有什么问题?”
男子不敢多说,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衣服样式是几十年前被灭门的玄医门弟子所穿的衣服。”
颜穗雨话音落下,男子面色大变。
毕竟玄医门在几十年前就被灭门,这几十年间几乎成为禁词,人人谈之色变。
他现在穿上玄医门弟子的衣服,心中难免惶恐。
“你不用担心,此行保你性命无虞。”颜穗雨神色淡淡。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养心殿。
皇帝半靠在床上,抬眸看见颜穗雨身边的白色袍子,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
他对着那人招了招手,“快快过来。”
男子忐忑的看了颜穗雨一眼,在得到应允之后,半跪到皇帝床边,毕恭毕敬道:“皇上,草民为你诊脉。”
皇帝很配合的伸出手腕搭在床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在男子的衣服上面扫来扫去。
见他如此异样,颜穗雨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她抿了抿红唇,下定决心上前:“皇上,此人看病,有一个怪癖,必须被诊治者闭上眼睛,还请你闭上眼睛。”
“好。”皇帝答应的很是爽快,他闭上了眼睛。
颜穗雨转身走向旁边的香炉,从袖子里拿出一粒香,点燃扔进去,转身来到床边,示意男子下去。
香味很快飘满了整个内殿,皇帝昏昏欲睡,口中喃喃自语。
颜穗雨刻意凑近,只听到皇帝隐隐约约的喊着“玄医门”“对不起”几个字样。
“对不起,是朕来晚了,朕应该早一点来的。”
皇帝翻来覆去的重复这一句话。
颜穗雨心头一跳。
什么来晚了?
难道是当年之事和他没有关系?
她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抬手搭上皇帝的手腕。
“皇上,当年究竟是什么情况?”颜穗雨声音轻轻的落在皇帝的耳中。
“当年。”皇帝意识模糊,不受控制的重复了一遍颜穗雨的话。
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说话含糊不清,逻辑不通。
颜穗雨凑近听了许久,仍然听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她只捕捉到一个词语:库房。
难道当年之事和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有关?
颜穗雨心头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难不成当年是皇帝派人去救玄医门,但为时已晚,只能留下这些宝物放在国库中。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只有在大魏的国库里有玄医门的东西,而夜月国的国库什么都没有。
再结合夜月国皇帝异样的表现,颜穗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养心殿外,德妃带着沏好的茶过来。
大太监拦住了她,笑眯眯的说:“娘娘,谨王妃正带着人在里面医治,你稍后片刻。”
“什么?”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帕,生怕颜穗雨发现什么异端。
她把食盒交到大太监的手里:“本宫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请公公把这个交给皇上。”
不等大太监回应,她便急匆匆的走了,直奔绪安住处。
绪安看见她仪态尽失,紧皱起眉头,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娘娘怎么如此着急?可是那些毒药用光了?”
“你不是说你给的毒药无解吗?若是真的有人解出来怎么办?”
绪安怔了一下,后轻笑着道:“我给你的毒药无人可解。”
除了那个人。
想到此处,他眼眸幽深,“你不必紧张,皇帝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