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淡淡说道:“你随便取你想要的”
但是没想到风海步却要借她的身体,白蝶虽然犹豫但是终于应承下来,如果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子,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白蝶不问风海步是谁,不问他要借自己的身体做什么,任由风海步将自己的魂魄封锁在玲珑石上,自己的神智慢慢消失,再度醒来,果然从妖王婚约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而白蝶慌忙去翻腾自己的密室,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发现?那一瞬间,慌乱,恐惧统统袭击而来,自己的带着苟且的心被赤裸裸剖析出来要怎么做,万一传播了开来又要怎么办?
白蝶自然是看到了蓝鸢留下来的信件,心中诚受了触动,坚固的防线一点点崩塌,可以说,如今自己可以袒露不伦的爱恋,是因为蓝鸢,这个人类女子的劝说,
旬阳抿口茶,“公主,我当初借你的身体,想必你醒来之后也听闻发生了什么,公主的元神是天界的蝶月星君,下界历劫,而就是因为我借公主身体的这件事,篡改了公主的命格,”
“原本的命格是何?”
旬阳眉眼暗淡,“对心中所爱,一生求不得,”
“那么。仙子,你此次来又是为了什么?”白蝶死死抠住茶盏,白皙的手指顶端聚集血色,
“历劫必然是失败了。所以小仙来请星君放下虚空的一切,自行归位,”
白蝶没有言语,
旬阳继续说道,“星君,天界会网开一面,只要您现在回去,尚有挽回的余地,”
原来,不只是子民在阻拦,连不相干的天界也不看不下去么,白蝶都不在乎,她此生不是什么星君,她只是白蝶,
缓缓站起来:“仙子,感谢你告诉白蝶这些事情,但是,白蝶不能应下,我此生找到了所爱,却长久压抑住自己的感情,默然于心,后来终于从蓝鸢那里取得了勇气,既然情根深重,那么为何要在乎世俗的枷锁,所以便是天道违背,便是子民唾弃,白蝶绝不放开心中所爱,”
旬阳痴傻,什么意思?
白蝶背转身体,“仙子还请回去吧,以后的事情,无论什么惩罚,白蝶承担便是,但,此生,我绝不会向天界屈服,”
旬阳伸出细条条的手指,想说点什么挽留,可是白蝶的身形已经远走,只有旬阳孤单单在亭子中临立着,
怎么办,没有办成事情,玉帝会不会将罪责系数怪到自己头上!一定会吧,
垂首顿耳,可是心底却因为白蝶的话而震颤起来,
——不管以后的惩罚,只是珍惜此生与你相伴,
那么,是对是错?
旬阳走到亭外,仰脸面对天空,她很少为自己考虑,纠结于怎么去助鸢日星君历劫,怎么去助啼渊成就帝位,现在一句卷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泛出丁玲的响声,
青衫索去了一袭萧条,无尘的面容平淡荒凉,
白蝶刚到了一处拐角就被白斩风拉住,轻轻揽入怀中,
“蝶儿,”
“嗯,”
“我看得出来,那个姑娘是要带你走的,我好担心你会离开,”白斩风的手无限温柔放在她的肩膀上,向自己的胸口摁压,
“没有,你想多了,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白蝶坚信到,因为她愿意用无尽的来生痛苦来换今生相守,
“嗯”
旬阳再度回到人间,丛林密处,纷繁的枝丫呈现苍黄色,不规则得四处伸展着,像是一团团杂丝,纤细无度,
一头藏青色的高大骏马乖乖待在寂静处,啃树皮,等待着主人归来,
旬阳落了身子在人间,氤氲的雾色光芒围绕了她,有些不分明,青衫若隐若现,旬阳气血不足,仙法大规模耗用,暂时没有多余去变换成男子模样,
她倚在马上,夕阳西下,光芒斜照而洒,落了旬阳的无暇容颜,她深深浅浅地喘息,额上满布汗水,伸一只手抚摸着马的肚子,沉沉叹口气。
这下糟了,怎么跟玉帝交代,
可是蝶月星君都说了愿意承担一切,她是不是可以摆脱罪责了,
旬阳脑中混乱之时,徒然听到丝丝响动,由远及近,快速地,悉窣地,贴着地面与干枯的叶子,
旬阳浑身发颤,膝盖没有骨气地抖动起来,她艰难地转身,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啊!”
她想着尖叫来着,可是因为太恐惧,声音全被自己的喉咙吞了,噎在嗓子口,只是喷涌而出浓重的恐怖,
巨大的蛇,蛇头跟拳头一般大小,赤红眸子深深锁住旬阳,那身上的浑然灰色鳞片,干枯又齐整,
‘丝丝’
‘丝丝丝丝’
蛇吞吐着信子,绿豆般的眼珠子,泛着危险的颜色,旬阳想后退,可是却迈不开腿,蛇似乎察觉到了旬阳的意图,俯冲而来,一口咬在旬阳的腿上,侵入狠烈,
钻心的痛楚从腿上撺掇到头顶,
旬阳在天界学过,蛇这类生物,先用牙齿中的毒液麻痹了自己的食物,待渗入全身五脏之后,再也不能挣扎逃脱,再慢慢吞食入腹,
完了,我旬阳一世英名,最后居然败在一只蛇的肚子中,
旬阳的脑中游荡着万千事物,在天界被隶封为‘三叶下仙,’与四叶每日无所事事,或者调侃这个仙女没有屁股,或者戏谑那个仙女没有胸,一朝跌落下界,变换了自己的仙途,一幕幕,一个个,所见过的人,所走过的路,所迷过的风景,
走马般在自己的脑中快速掠着,而终于停下,驻足了是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华贵的衣袍,邪魅容颜,嘴角似笑非笑,眉眼似怒犹笑,他的手指伸出,“我乃青国太子青墨啼渊,”
原来最后的最后,留给我最深的记忆,占据了我全部脑海的那个人,是你,啼渊呵,
罢了,你的能力已经足够将这个纷争乱世收归囊中,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不如归去,
她放松了身体,由着鲜血汩汩流出,由着毒液蔓延及上,由着自己的元气都从身上流出,
突然,咬住自己的蛇被砍成两段,牙齿上的力道消失,粗壮的身躯被一把青剑挑起来,狠狠甩出去,
旬阳不能支撑住自己,顺着树干滑下,她的眸子艰难抬起,
“啼渊,”
浅浅柔和的声音从舌尖萦绕盘旋而出,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幻觉了,多么清晰,无论是印入眼中的还是刻在心上的,他的眉眼弥漫着担心与疼惜,
一直以来都是旬阳去关心照顾这个大男孩,何时他也对展露自己担心的表情,真的是幻觉呢。
她看着男子俯身而下,撕扯掉一段衣衫,露出被蛇咬的鲜血淋漓的腿,深深的痕迹,几乎要把骨头绞碎,
男子蹲下身体,红袍子铺陈地上,染了尘土斑斑,可是他丝毫也不在乎,双手轻轻抬起旬阳被咬伤的腿,头颅凑过去,嘴唇碰到了伤口,深吸出毒血,吐出口中的液体呈现黑色,啼渊如法炮制,又吸了几口血液,身边的泥土被黑血浸染,如同染上的黑漆,
旬阳越来越迷茫了,既然是幻觉,为什么可以深切感受到他的温柔唇瓣,可以感觉出他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双手的温度,甚至可以听到他在说话,近在耳畔,
“先生,你会没事的,我会救你”
旬阳的手指微动,想探上去触碰啼渊的面孔,感觉他的呼吸,更想知道他眼中的关心是不是假的,
啼渊终于看到血液成鲜红色,松了口气,唇边有血液一丝丝淌落,他轻放下旬阳的腿,手指去抚摸她没有生机的容颜,从嗓中悠悠然然释放出话语,“先生,”
旬阳嘴角扯出微笑,既然是幻觉,便证明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她的手覆盖在啼渊的手背上,啼渊身体一颤,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但是没有离开,
“果然是梦么,啼渊,没有想到最后不愿意舍弃的还是你,”旬阳嗫嚅着,柔柔的声线荡漾在啼渊的耳中,引得他心魂松动,
“我教你十年,也打了你,批评了你十年,但是没有办法啊,你这么不听话,调皮捣乱,还跟我玩鬼头,我没有办法啊,要将你培养成指掌乾坤的天下共主,你不能有坏心思,不能有优柔寡断的性子,我心甚是乏累,可是你丝毫不谅解,还总是跟我对着干,有多少次,我都想不管你干脆一走了之,”
啼渊心被揪住,旬阳又道,
“但是为什么不舍得呢,每次打你,都像是打在我的身上,这是为什么?甚至直到现在我居然还会梦到你,明明死神就在眼前了,”
她手指终于探上啼渊的脸颊,热热的,温暖了自己冰冷的手,
“啼渊,注定要离开的,而你的后路我也给你铺好,你会成为天下至尊,把子民从战争罹难中拯救出来,那么已经没有我存在的价值了,无论早与晚,再待下去,徒惹心伤罢了,”
旬阳说道着,眼睛缓缓合上,
手指滑落,被另一只纤长手掌握住,
啼渊眉头紧蹙,看来旬阳先生是把自己看成幻觉了,所以才肆无忌惮袒露心扉,可是他不明白先生所讲的话的含义,
啼渊将单薄的女子抱起来,安置于马上,自己也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