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皎皎,我今天给你煮了你喜欢的麻辣兔锅。”
看着面前送到嘴边的小块兔肉,我冷冷的移开视线,顺带咽了咽口水。
池阔也不恼,和这几天我甩脸子、砸杯子、踹他脚后一样的儒雅温和,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和我轻声细语的。
见我不吃,他又走到我转过头的眼前,
“皎皎,你几天没吃饭了,会不舒服的。” 我抬眼看他,拽了拽左脚被锁上的大铁链子,又将被一个手铐禁锢的双手抬起来。
我没好气的说:“你麻溜的给我弄开老子就吃。”
他说:“不行。”
我点了点头,随即往地上一趟彻底摆烂,“那就饿死吧,饿死算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顿了顿,将我轻手轻脚抱到沙发上,还给我垫抱枕在脑后。
我让不要动手动脚,他乖巧的松开手,但旋即就拿起一个营养针给我打。
我没动,我望着天花板:“池阔,我其实是个男人。”
他耐心的回道:“嗯,好。”
“......我坐过牢。”
“按照这个世界一直循环,我算起来做了无数次牢。”
“......我应该二十八岁。”
“那我还是比你大。”
“......我是个傻逼。”
他一愣,双手捧着我的脸,凑近用彼此蹭了蹭我鼻梁,笑着说:“我也是。”
“......”是个狠人。
我实在没什么话说了,侧头两眼一闭不想理了。
心里盘算着系统不是说他黑化值归零了,我不是该离开了吗。
想来想去想不通,最后睡意上头眯了过去。
我是被舔醒的。
我摸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往后缩了缩脖子:“不是说不勉强吗?”
池阔眸光倏然一缩,撑在我两边的手背冒着青筋,颤抖的眼睫毛透露着他的不安。
他将头埋在我耳边,语气不明:“你会忘了我吗?”
我面上一喜,这是开窍要放了我,我忙不迭的摇了摇头谄媚,“哪能啊。”
他轻轻扬起唇,又一点点消退下去,“骗子。”
说完,我感受到耳垂被他叼住重重咬下,带着刺痛,明显是下着狠劲儿出血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我在这个死局里活了很久,自从你来了,我成了个人,十八年前你跟我跳楼的画面我一直记着,不敢忘,因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人和我在这个死局,我怕忘了你,你就不会回来了陪我了。”
“所以我这十八年里告诫自己,如果你回来了,我就把你也拉下地狱,和我待一辈子。”
他苦涩一笑,“可是我想了很久。”
我看着他抬脸和我四目相对,像是情人低语一样双眼定定地看着我说:“你还是活着记我一辈子吧。”
不可否认,我心尖儿一颤。
我还没问出这是放还是不放,他俯身向下在我唇边蜻蜓点水,又在我下巴碰了碰,最后吸允在我锁骨处。
我不自觉地扬起下颌,他低低发笑。
那夜我脊背紧绷,一寸一寸的手指被他十指紧扣,耳边是他嗓音带钩似的一口一句唤我“皎皎”。
我不答他就眼角带泪湿漉漉的望着我,我慢慢视线停留在他八块腹肌。
好吧,真是让人血脉喷张。
不过我还是翻身农民做主人,纵马奔腾。
回荡在我耳边的是池阔酥酥麻麻的教我名字。
越到后面我觉得这名儿挺顺耳。
我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动心了。
可心动还来不及说出口,晴天白亮后我睁开眼,就已经魂魄出体游离在半空中。
而此时的池阔面前正站着连续消失几日的金管家,但是他一开口却是不同以往的老年声,而是稚嫩的小孩声。
18.
“池阔,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吗?” 我瞪大了眼睛。
这熟悉的声音,哪里是金管家,明明就是那什么破改命系统!
池阔柔意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转眼看着他,不答反威胁道:“你说的,只要我的意识消失,她也就会平安回去属于她的世界。”
止了止话,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语调带狠:“你要是反悔,不管什么代价,我会先弄死你。”
两人的话一来一往。
我不断整理着思绪,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很多细节都一一浮现在表面了,将所有发生的串联在一块,那个阴谋清晰可见。
所以我的到来根本不是改变池阔的什么黑化值,也不过是利用我,让他心甘情愿的被消除那份自主的意识,让这本书恢复到该有的平衡。
什么过生日,不过是系统用我试探他对我到底是否真心实意的动情。
在确定后,再摊牌将我化作利器,这样就可以轻松的破开池阔拥有的独立意识。
这分明就是一场从开始就计划的预谋。 我不断收紧手心。
这时,系统朝着池阔伸出手,一道白光覆盖池阔全身。
我心下一酸,想也不想直接冲上前去挡着。
系统立刻收回手:“你这是做什么,你想魂飞魄散吗?”
“是啊,老子反正也一无所有,散就散呗,好过你这种玩套路的,心真脏!”
“......”
发泄完,我转过身看着眼神在挣扎的却也渐渐失神的池阔,鼻子就是一酸。
我想抬手碰碰他,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身体。
就这么没了吗。
我有些哽咽:“他只是想活着,活的有尊严,活的像个人而已,你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系统说:“如果不毁掉他的独立意识,这个世界也会坍塌。”
“放你妈个屁,”我头也不回的怼上去。 系统:“......注意文明。”
像是有感应一般,池阔被白光包裹,哑着嗓音问系统:“她是在附近吗?”
我看着一个屁都不放的系统,着急的破口大骂:“你嗯一声是要你命啊!”
系统撸起袖子:“嘿,你态度能不能好点。”
但不管系统回不回答,池阔也明白过来,随即展颜一笑,眉眼弯了弯。
他说一句,我回一句,就算他听不见。
“皎皎,以后吃饭别太急,你每次都呛着。”
“好。”
“皎皎,你的世界是不是和这里不一样?”
“嗯,完全不同。”
“皎皎,我好疼啊。”
我看着他满头大汗,像是在强忍着意识抽离的痛苦。
我强忍住泪违心的说:“活该。”
“皎皎,还是忘了我吧。”
“忘你大爷。”
后来他低念了一遍又一遍的“皎皎”,像是想刻在骨子里。
那天,我看着池阔眼神逐渐茫然,渐渐失神呆木一动不动,眼角一道清泪顺势而下。
顷刻间,整个世界发生扭转。
一位少年阴沉的站在校门外,身后一个女孩儿叫住他:“小阔,走,吃饭去。”
少年回头时莞尔一笑,自然的接过女孩儿书包走在马路外面。
女孩儿背着小手蹦蹦跳跳:“今天我们班来新同学了,长得还挺好看。”
少年不甚在意的随口问了句叫什么。
女孩儿拔高了音量笑盈盈道:“余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