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时欣的决定,贺屿宁第一反应也是制止。
先不说十字教会本身的危险性。
时欣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道上的人,不懂得道上的规矩,毫无经验可言,贸然进入教会组织,跟连新手村都没出就去打boss有什么两样?
“时欣,你冷静一点。”
“我挺冷静的。”
这不是时欣忽然冒出的想法。
早在知道奶奶的病可能是被人为投毒所害的那一刻,时欣就下定决心,无论是谁,她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奶奶是时家唯一疼她的人。
在时雨被她那便宜爹带回家后,要不是奶奶屡次三番护着她,她怕是早就被生吞活剥了,说不定连大学都没的上。
为了奶奶。
她什么危险都不怕。
“贺屿宁,其实你昨天告诉我要奶奶配合演一场戏,让男护士露出马脚的时候,我挺慌张的。”
“我怕我的力量不足以为奶奶讨回公道,我怕我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恶人为非作歹,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我现在的力量很弱,但我不会认输,所以……请你帮帮我。”
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望向贺屿宁,眼眸深处的坚定浓得让人无法忽视,贺屿宁心跳漏了两拍,本想劝说时欣的话一下子讲不出口了。
或许,他确实不该剥夺她面对危险的权利。
他要做的,不是限制时欣。
而是帮助时欣。
做时欣最坚强最有力的后盾。
“好。”
贺屿宁缓缓吐出一字。
周晓瞪大眼睛看着贺屿宁——不是,时欣犯傻,贺屿宁怎么也跟着犯傻?拜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小时候,我身边没有爸爸,妈妈也昼伏夜出,没时间照顾我,我想,以后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心爱的人时刻处于我的羽翼之下,我要为她提供最广阔最坚固的保护伞。”
“抱歉时欣,我不该有这样自大的想法。”
“不该总想着瞒下一切有可能令你伤心的事,替你解决,然后以怕你陷入危险为由,忽视你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想法和感受。”
“想做就去做吧。”
“需要的时候,我都在。”
贺屿宁目光隐忍而克制。
一路上,他也想了许多。
在看到时欣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时,他终于打破了内心因过往伤痛而笼上的固执偏执。
她不是养在温室里,需要人百般呵护的花草。
她是生动的。
“如果你有兴趣,今晚我们可以抽时间好好聊聊,我……正好也有一些关于你母亲、以及夏云翰的事要告诉你。”
周晓已经被两人的脑回路惊得说不出话了。
作为时欣最好的朋友,她自然知道时欣性格,但问题是,这世界的运行规律又不是以时欣为中心设计的,不会像编剧事先写好的剧本一样按照预计方向发展,万一一个不小心,那……
沉默半晌。
“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万般纠结之下,周晓最终缴械投降。
时欣的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加上有贺屿宁支持。
她怕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虽然不赞成时欣的想法,但若时欣执意要去,那她能做的也只有在时欣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我只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设计师,没什么了不得的人脉,不然也不至于让你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也没混出头。”
“但是时欣,我会在我力量所及的范围内,为你找到更好的工作资源,平时压力大,或者有烦心事也可以随时找我。”
时欣眼睛里有什么亮亮的东西闪了闪。
“好。”
“谢谢你们。”
……
奶奶不辞而别的消息传到时家。
时永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搂着刚“去完美容院”得宋佳看电视剧,听到管家报告,他先是震惊,随后便气得把办公桌上的茶杯给砸了。
“我妈年纪那么大了,让她一个人到外面乱跑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呵呵,估计她又跑到乡下那栋老房子去了,真不知道那老房子有什么好的,喝水还得从井里打,去那儿住着不是受罪吗?早知道我就该找人把房子拆了,彻底断了老太太的念想,省得她一天到晚惦记!”
“不行,我得赶紧找时欣问清楚,赶紧把我妈抓回来,跟咱住一块!”
时永帆脾气本就暴躁,一听这话,简直恨不得立刻将时欣揪到面前来教训一顿——奶奶大病初愈,她竟敢让奶奶一个人走了?!
宋佳纤纤玉手,及时附上时永帆胸口。
“哎呀,亲爱的别急嘛~”
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十字教会换的新人选办事效率真高,比之前那个郑佳宁好太多。
奶奶不见了,估计是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吧!
还编了个借口说是奶奶自己不想回家、想出去走走?
挺专业的!
“妈有自己的想法也挺好的,这两年妈生病就没好好出去逛过,让她散散心,是好事情呀!”
柔软娇媚的声音,让时永帆暴躁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不少。
他若有所思,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双标墙头草:“老婆说的有道理,我确实该让妈放松放松。”
宋佳笑得跟狐狸似的:“对嘛,这才是我们当儿女应该做的。”
“不过,妈她毕竟是个老人家,我还是不放心……去他妈的,都怪时欣,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找保镖陪着妈啊?烦死了,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每次想到她都来气!”
“时欣做的确实不对,但她不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吗?估计就是从小被惯坏了,习惯就好,咱们还有小雨嘛!亲爱的,你也别太担心咱妈,她不可能真什么也不说就走了,应该会留下些话吧?”
宋佳险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太好了!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大功告成了!
“也是。”
时永帆仿佛没有自己的脑子,什么话都是听宋佳说。
妈手上还有许多股份。
就算打算退居山林、守着那乡下的老破房子度过晚年,也该把爸留下的资产处理妥当再说。
其实时永帆也早已对时欣奶奶手中的股份垂涎已久。
只是碍于孝顺,碍于大男人的面子,从未曾说出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