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欣算是听明白了。
欧阳怡然这意思,是打算跟她斗争到底。
虽然她只是她的假想敌。
“怡然,你没必要提防着我,我已经结婚了,而且……”
“等等,云翰弟弟人呢?”时欣正想试图和欧阳怡然沟通,可欧阳怡然却一点没听她的话,满心都想着夏云翰。
一旁工作人员凑上来:“怡然小姐,夏云翰刚才制服小茹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胳膊,应该是上药去了。”
“啊?受伤了?不会留疤吧!”
一听说受伤,欧阳怡然就很是担惊受怕的倒吸一口冷气,好像伤的不是夏云翰的胳膊,而是自己千娇百媚的脸,转身就跑了。
时欣留在原地。
她本来想试着化干戈为玉帛。
现在看来,只能另找机会了。
……
晚上九点。
经过一个假期的休整,每一名演员的工作状态都比先前好了许多,拍摄进度飞快,连向来严格的张国安导演都出口夸赞。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只是,黎明不知去哪儿了,自始至终未曾出现在片场。
“好了,下一场戏准备了!夏云翰因为只考了第二名被父亲家暴,回不了家,凌晨在街头遇到了被混混欺负的时欣。这场戏很重要,一定要拿捏好角色情绪,争取两遍之内过!”短暂的休息后,张国安拿着喇叭集合,“最后一场,拍完下班!”
时欣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
正如张国安导演所说,接下来的剧情非常考验演员的表现力。
经过前期情节铺垫,男一号和女一号之间的氛围已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青涩,懵懂,纯洁。
那是独属于十六岁少男少女的美好。
或许是因为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待得太久,双眼被繁华和物欲填满,早已找不回当初那份干净的初心,许多演员演出来都少了些味道。
说起来,这还是时欣第一次和夏云翰对戏。
时欣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夏云翰。
白衬衫,干净利落的短发,阳光下显得耀眼又青春。
化妆师正用刷子在夏云翰嘴角补着“伤痕”和“血迹”,刺眼的红和白皙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反倒有一种特别的美。
这要真放到高中,高低得被全年级女生暗恋三年。
其实,时欣一开始还担心夏云翰刻画不好角色。
夏云翰属于弟弟型。
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奶狗。
而电影中男一号沉默寡言、坚韧冷漠,非常典型的“美强惨”设定,和夏云翰在圈中的人设相差太大。
可当夏云翰进入拍摄状态,展现在众人眼前的面貌却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和某些“演什么角色都一个样”的流量明星比起来,夏云翰显然更加配得上“演员”这一称号。
“三,二,一,开拍!”
人工制造的雨幕笼罩在镜头前,为路灯下昏黄的小巷增添了一层朦胧。
夏云翰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揣在裤兜里,低着头,一个人默默走在空空荡荡的街道,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水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混着嘴角的血水流到地上。
贫困的家庭和父亲长期以来的拳脚相加,让这位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年肩上承担了太多重量。
夏云翰没有台词。
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
虽然一言不发,可从他颓然的身影和绝望的眼神里,却能读出无穷无尽的心酸痛苦。
街道左侧的小巷路灯早就坏了,却一直没有人来修。
此时,四名染着头发、穿着花里胡哨时尚短裙的少女聚集于此,嘴里叼着烟,正围着个穿校服的姑娘狞笑。
“白茉莉,继续装,怎么不装了?”
染红头发的精神小妹阴森森地盯着时欣,抬脚就往她腿上踹。
时欣浑身颤抖,怕得脸色发白。
被踹得猝不及防,她双腿痛得一软,往后倒退几步,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小巷尽头的红砖墙上。
退无可退…
“你不会真和高青竹谈上了吧?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以为考个第一名就了不起了?”
“就是,学习好有个屁用!现在还不是只有被咱们姐妹几个堵墙角的份儿?哈哈哈!姐妹们,要不把她衣服扒了吧?我一看到这小表子装无辜装清纯的样子就来气,就知道勾引男人!”
“快快快,我已经开始录像了!”
尖锐的笑声在夜里有些突兀,时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死死咬着下嘴唇,面露恐惧,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没有半分服输的意思。
眼看着几双手朝自己伸来,时欣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别碰我!你们走开!”
“老娘偏要碰呢?”
“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
纽扣一颗接一颗在强力撕扯下被拉开,时欣头发也被粗鲁地揉成了鸡窝,眼看场面就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一道颀长清秀的身影出现在小巷入口处,沉声呵斥:“你们,在对她什么?”
时欣浑身僵硬。
其他几名混混也面面相觑。
“高、高青竹?”
“我们没做什么呀~就是聊聊天而已!”
“对对对,外面雨太大了,巷子里有棚子挡雨,所以我们才到这里来的!”
夏云翰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带着血迹的唇角挤出一个字:“滚。”
“可是……”
“我让你们滚!!!”
这画面,不远处盯着屏幕的张国安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叫好。
夏云翰脸长得稚嫩,符合高中生人设,从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所锻炼出的气场却又老成持重。
再加上他的表演力。
一个字——绝!
其中一个爆炸头社会妹将领口拉低,试图用美色贿赂高青竹,却被狠狠推开。
夏云翰越过混混,上前,抓着时欣的手腕扭头就走进雨幕,只留下一众太妹在原地面面相觑。
接下来是对手戏。
摄像头对准了时欣和夏云翰。
少女浑身被雨淋的湿漉漉的,有些狼狈。
夏云翰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竟说不出究竟是联怜惜还是嫉恨:“怎么,堂堂校级优等生,竟然也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