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时欣终于察觉,还是大三是一名学妹鼓足勇气给贺屿宁送情书、以及她自制的爱心巧克力,不小心把巧克力酱蹭到了贺屿宁衣角上的时候。
时欣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一幕——
贺屿宁穿着没有丝毫褶皱的白衬衫,亭亭玉立地站在操场旁,袖口有一块极小的棕褐色污渍。
真的不脏,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
况且,巧克力酱是食物,又不会染色,哪怕等凝固之后再扔进洗衣机里,也不会在衬衫上留下什么痕迹。
可贺屿宁却脸色一变,当即转身,抛下满脸通红、羞涩不已的学妹,大步走向操场旁的洗手池——开始在众目睽睽下清理衣袖。
他清理得很仔细,神情专注得像在考试。
学妹愣在原地,泫然欲泣,捂着脸跑开了。
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
事后,时欣还私下和贺屿宁就此事进行过沟通。她认为贺屿宁太伤人了,就算拒绝学妹示好,也不能做出如此嫌弃的动作神态,严格来讲,这已经算是一种人身攻击。
贺屿宁表示不解。
什么人身攻击?
他又不是嫌弃学妹,他只是嫌弃巧克力酱而已。
他说他最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一旦和皮肤接触就会很不舒服。
回忆着往事,时欣的心仿佛被泡在温泉里一般,沉浸在松弛而温暖的氛围里,只是好景不长,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某次和贺屿宁在床上这样那样的画面——
那晚,时欣兴致勃勃的想要运用从各大言情小说里学到的增添情趣的招式。
其中就包括,将酸奶倒在身上。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贺屿宁有洁癖,再加上第一次尝试没经验,猛一下子哐哐到了大半盒,搞得不仅是那处满满当当,腰上胸上甚至背上全都是。
粘稠程度不比巧克力低。
现在回想起来,贺屿宁起初好像确实皱了下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非常配合地完成了全过程,甚至还挺享受。
后来时欣知道他不喜如此,便没再提起,结果反倒是贺屿宁主动要求——他说,只要是她,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嫌脏。
她和周晓聊了大半天才挂断通话。
挂断一看,微信多了十几条消息。
全是洛辉鸣发来的。
“给你打电话怎么在通话中?”
“喂,你跟谁在打电话,二十分钟了还不挂?算了,我就直接在微信上跟你说吧,孟晨已经痊愈了,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他特地让我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不让你去探病没别的意思,他没在公立医院治疗,是搁家里让私人医生看的,而他父母又从不在家接待客人,所以你懂吧!”
“你男人前些天让我发的资料收到了没?”
“先说好,我可不是那种随便偷窥人隐私的男人。从你一开始找我合作,到我把原始资料发到贺屿宁邮箱为止,我一眼都没点开看过。”
“看你们折腾来折腾去的,估摸着应该是挺重要的事儿。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也可以找我,贺屿宁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
时欣:“……”
她还是不想搭理洛辉鸣,最终选择无视。
关掉微信,时欣余光看到手机上方蹦出的一条推送,瞬间心头一紧,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贺氏继承人易主!贺屿宁涉嫌挪用公款,家族正式收回其股权及职称,恐将其遣出家族!》
什么鬼情况?
时欣起初以为又是哪家营销号闲得没事干捕风捉影,可后来点进去一看,是a市当地的财经官方微博……
甚至贺氏集团官博也在下方点了赞,虽然只点了一秒便及时取消,好像是手滑造成,可还是被眼疾手快的网友们截图下来,在各个社交平台上疯狂传播,好几次都热闹得险些把服务器干翻。
“不会吧,不会吧,贺屿宁怎么可能挪用公款,他自己本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还用得着挪?”
“贺屿宁是私生子,不得家里长辈喜欢,说不定也没什么钱花,我同事和贺屿宁在同一个大学读本科,他说贺屿宁平时穿的用的都很普通,吃饭也基本上是去食堂解决,哪像是有钱的样啊?”
“原来如此,那怪不得要挪用。”
“是啊,每天眼睁睁看着其他亲戚享尽荣华富贵,就算贺屿宁定力再强也会心痒痒,想办法搞钱花。”
“完了,我信念最强的偶像也塌房了,呜呜,世界上就没有一个能让我放心去爱的男人吗!”
“建议也跟着查查时欣,同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时欣那么漂亮,估计也不是好东西,什么奖啊名的,都是跟男人睡出来的吧?”
“楼上哪里来的弱质?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家时欣长得好看!”
网友们吵得天翻地覆。
时欣嘴唇抿着,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屋漏偏逢连夜雨!
怎么什么烦心事都赶到一起来了?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贺屿宁的名字,忧心忡忡拨了过去。
……
与此同时,茶楼包间。
魏书月穿着一身小西服,头发梳成了高马尾,一副干练职场女强人的样子,坐在桌边的红木椅中。
她看了眼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以及屏幕上显示的时欣的名字,勾唇一笑,抬手挂断。
下一秒,包间门被一双大手推开。
贺屿宁冷着脸走进,手里还拿着个女士提包,声音冷漠无比:“给,拿好,下次再忘车里别找我。”
“屿宁哥,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对我有意见?”
魏书月伸手接过,纤细细腻的手指有意无意在贺屿宁手背上划了下:“我已经没有打扰你和时欣了。”
她指了指自己身下的轮椅:“我真是因为腿脚不方便才让你帮忙的,绝对没有别的想法,不许冤枉我。”
贺屿宁依然站在原地,没打算坐下:“有事快说。”
他不想和魏书月待在同一屋檐下。
要不是贺老爷子骗他说约他喝茶……
算了。
“就这么着急?”魏书月撅撅嘴,语气不满,脸上却依然是笑着,“知道我这腿是怎么摔的吗?”